唇角溢位了一絲冰冷的笑,喃喃道,“***殿下……”
今夜的京城註定不太平,但榮府的火卻未曾燒到秦府和秋水居。
主屋內點著昏暗的燈,魏玄端著一盆水踏進來,卻叫眼前的春色晃得失了神。
扶姜坐於燈下,昏黃的燭燈將她的剪影刻在牆面,柔婉的輪廓弱化了冷豔的鋒芒,捲翹的睫毛都似乎格外乖巧。
衣襟自肩頭拉下,露出了曾匆匆一瞥的雪潤肌膚。只是那無暇的冰雪,被燙上了一塊醜陋的傷疤,膿血沒入衣領,傷口四周還黏膩著焦黑的布絲。
疼痛令她的額角佈滿冷汗,扶姜面色蒼白,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玉。
“愣著做什麼?”大概是疼得厲害,她的語氣也格外不善,“還不趕緊滾過來幫我?”
魏玄從旖旎的春色中回過神來,渾身頓時如著了火一樣,燙得臉頰通紅,心跳加速,漆黑的眼眸都蒙上了一層水光。
彷彿是為了遮掩自己的失態,藏住內心的羞恥,他不情不願地嚷道:“你不會自己動手嗎?”
扶姜理所當然:“你是我的奴隸,這是你的分內之事!”
“呵……你就不怕我趁機殺了你?”
魏玄一邊放著狠話,一邊擰乾了毛巾,幫她擦拭傷口上的髒東西。
粗糲的毛巾一碰到傷口,扶姜便疼得身軀一顫,貝齒緊咬著,才忍住沒有溢位聲音。
她惱恨地踹了他一腳,惡狠狠地下令:“給我輕點!”
魏玄惱恨地丟了毛巾,“我不幹了!”
扶姜冷笑,“玉玦也不想要了?”
“你!”魏玄氣憤地咬牙,“你除了用這個威脅我,還會什麼?”
“打蛇打七寸,把柄在精不在多,你要是真不想要了,現在就滾,沒人攔著你。”
魏玄衝著她齜牙咧嘴,眼神兇得恨不得撕了她。
“像你這種無情無義的人,也只會用這些下作手段。誰喜歡上你,簡直是倒了八輩子黴!”
他罵罵咧咧,手上的動作也沒停,雖然還有些笨拙,但好歹力道放輕了一些。
扶姜不以為意,“我不需要誰的喜歡,比起喜歡,我更需要的是畏懼。”
魏玄惡狠狠地詛咒:“那你就等著孤獨終老吧!”
扶姜呵呵,“多謝祝福。”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對罵,魏玄每每都被氣得七竅生煙,嚷嚷著讓她自生自滅,又迫於她的淫威一忍再忍,好不容易處理完了,才罵罵咧咧地扭頭就走。
他一離開,空氣似乎也凝固了一般。
扶姜忍著疼痛拉上了衣領,從懷裡取出了那一封明黃密摺,眼眸驟然變得陰暗深邃。
“容祁,鍾離越……”
她默唸著這兩個名字,笑意森冷淒涼,“我到底還是低估了你們的狠心!”
她竟不知,原來北蠻侵僵,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
是鍾離越和北蠻族聯手,給她下的圈套!
他們想害她便罷,為何連捨命護國的懷安軍也不放過!
扶姜閉上眼,黑暗中刀光劍影,廝殺哀鳴,她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年的雁留山,流血漂櫓,屍橫遍野。
他們沒有衣錦還鄉,沒有馬革裹屍,而是悄無聲息地死在了一場陰謀,錚錚血肉被蛇蟲鼠蟻蠶食,烈烈忠骨被隨意丟棄!
雁留皇陵冤魂千千萬萬,她又怎麼可能讓始作俑者,在昭昭天理下春風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