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人群簇擁著聖駕步入獵場,為首者正是容祁。
他今日身著一襲雲水藍色衣袍,上繡五爪金龍,貴氣不凡。銀冠綰髮,橫插著一隻騰雲簪。不似平日高梳,額角垂下幾縷碎髮,更顯隨性。逐漸成熟的眉眼褪去了少年稚氣,威嚴中鋒芒隱露,身形巍巍挺拔如險峭的山峰。
鍾離越落後他一步,比起容祁的盛勢昂揚,他更似一塊溫潤古樸的墨玉。玄色的長衫遮蓋著清瘦的身軀,步履穩健而面色從容,那雙幽沉的眼不泛波瀾,如同無慾無求的世外仙人。
眾人一入場,便被場上的喧囂吸引了目光,鍾離越身側的魏瀾出聲驚歎:“都說大晟青年才俊文武兼備,今日一瞧果真是不同凡響。”
容祁平靜的面容下隱隱浮現一絲自傲,聲線沉緩有力:“平昭王何須自謙?歲炎國以騎射征戰天下,此二門乃貴國子弟必備之術,大晟的兒郎們尚且還需精進。”
魏瀾嘆:“只可惜此次來的是我這把老骨頭,否則還真想讓歲炎的子弟與貴國才俊切磋一番。”
容祁淡淡一笑:“會有機會的。”
“我年紀大了,玩不動了,倒是裴小將軍,可有興趣上場與他們較量一番?”
稍稍落後半步的裴言正眼巴巴地尋找他的白衣仙女,魏瀾冷不丁地把話題轉移到他身上,以致於容祁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裴言眉頭一擰,散漫的語氣不甚和善:“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小孩,還是算了吧,省得說我欺負人。”
方才還和樂融融的氣氛頓時僵凝,被下了面子的魏瀾表情略顯尷尬,心裡卻沒有絲毫不滿,反而目光灼灼地等著容祁和裴言撕破臉皮。
容祁確實心生不悅,裴言是客,如此輕慢大晟子弟,便是無禮。再者當年西梁敗給大晟,裴言如今哪來的底氣在他面前囂張?
還是鍾離越開口,四兩撥千斤道:“裴小將軍雖剛過弱冠,但已是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將,若與這些學子們比,確實不夠體面。倒是如今駐守邊關的宗晉將軍,興許可與裴小將軍一戰。”
裴言哪裡聽不出他話語中的針尖麥芒,薄唇冷冷一勾,道:“確實,如今放眼大晟,也就宗晉一人尚且能戰,其他的,我還真看不上。”
此言一出,別說裴言的侍衛了,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魏瀾都忍不住為裴言捏了把冷汗。
鍾離越卻淡然一笑:“裴小將軍年輕氣盛,急於建功立業,一戰成名,這是好事。但若是因為口無遮攔,為西梁招致了禍端,只怕會落得萬世唾罵、遺臭萬年的下場。”
裴言的臉色頓時就黑了,那張俊美的臉烏雲密佈,一身反骨,激得他便要發作。
正好馬場那邊突然響起了一陣激烈的尖叫,原是這場比試分出了勝負,陣陣高昂的喊聲暫時熄滅了這場口角。
魏瀾輕輕嘖了一聲,對裴言沒有跟容祁鬧起來略感遺憾,但瞧著裴言這性子,他又覺得這位西梁小將軍不會讓他失望的。
裴言兇狠地盯著鍾離越的背影,暗暗咬牙:“一個小小的駙馬,也敢在本將軍面前囂張!”
他的侍衛急道:“我的爺啊,您長點心吧,這可是大晟,您別忘了,咱們這回來還是為了兩國的十年盟約。若是鬧得大晟和西梁關係惡化,咱們可真就成了西梁的罪人了。”
“那又如何?”裴言眸光狠戾,“八年前西梁敗給大晟,那是因為小爺尚未出徵,大晟又有容姜那個女魔頭和懷安軍坐鎮。如今的大晟兵力羸弱,又如何與西梁相比?”
侍衛苦嘆:“若論兵力,大晟確實未必比得上西梁,但是誰讓咱們西梁王苟安一隅,不肯出兵……”
意識到自己竟然在背後非議君主,侍衛的聲音戛然而止,慘白著臉慌張地看向裴言。
裴言並未斥責他,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