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園內秋意正濃,此時眾人卻無心賞景,只因這園內冷肅的氣氛足以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今早容祁撐著病體召集大臣議事,在沒有看見鍾離越的身影時,他們心裡已然犯了嘀咕。直到議會將散,鍾離越帶著叢驍前來面聖,甚至沒有一聲通稟,那一絲疑慮徹底變成了不安。
容祁坐在軟塌上,面容尚且蒼白,愈顯得眉眼深邃冷俊。手肘搭著矮桌,陰沉的眸子盯著殿內的陣仗,聲線冰冷。
“駙馬這是做什麼?”
鍾離越彷彿沒看見容祁的冷臉一般,衝著他恭敬地行禮後,沉著道:“回皇上,臣已查明,此次雁留山遇刺一事,乃是叢驍一手策劃。臣還在山裡抓了不少他的同夥,他們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還請皇上定奪。”
叢驍被五花大綁,目眥欲裂地盯著鍾離越,憤怒地低吼:“你把我兄弟怎麼了?”
鍾離越冷冷睨了他一眼,“兄弟?看來叢將軍也承認了,你與那群賊人是一夥的了?”
“鍾離越!”
他猛地掙扎,身後那兩名侍衛竟也拉不住,讓他直接衝到了鍾離越面前。
鍾離越早有防備,迅速出手,一腳踹中了他的膝蓋,逼得叢驍下跪。同時後方的侍衛也撲了過來,死死按住了他。
這一腳不止制住了叢驍,也震懾了殿內眾人。
大概是太久沒見鍾離越動手,他們竟然忘了,這位駙馬爺,曾經也是文武兼備,否則又怎麼能得容姜另眼相待?
鍾離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叢驍:“在皇上面前也敢撒野,叢將軍的膽子,倒是跟你的舊主如出一轍。”
聽他內涵容姜,叢驍頓時火氣更旺,咆哮道:“你沒有資格提她!”
鍾離越無聲冷笑。
喪家之犬,也敢在他面前叫囂。
他偏頭朝著面色陰鬱的容祁行禮:“皇上,叢驍居心不良,糾集了一幫烏合之眾意圖不軌,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還請皇上發落。”
他將證詞上呈給容祁,並讓人把叢驍的部下拖了上來。
那些人被打得奄奄一息,滿身是血,任是誰都看得出來,這是鍾離越嚴刑逼供,但是除了叢驍,沒有一個人敢於鍾離越撕破臉皮。
包括容祁。
他捏著那張所謂的證詞,冷冷地掃了一眼,便擱置一旁。
“叢驍,你可認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叢驍倔傲地仰著頭,“叢驍雖出身奴籍,但自幼得微生氏教養,深知何為忠義。無論是五年前的栽贓,還是今日的汙衊,叢驍從未做過,寧死不認!”
“啪啪啪!”
鍾離越漫不經心地鼓掌,“叢將軍說得真是正義凜然,既如此忠心,之前在屏州之時,又為何與敵國之人勾結?”
“我什麼時候……”
叢驍正要反駁,對上鍾離越那雙似笑非笑的眼,頓時背脊一片寒涼。
他說的,是扶姜!
“叢將軍想說什麼?”
鍾離越在威脅他。
若是他不認下刺殺皇帝之罪,那麼鍾離越就會把他和扶姜的關係捅出去,哪怕沒有證據,一旦扶姜被牽扯進來,她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是保自己,還是保扶姜,鍾離越把選擇交給他。
叢驍呼吸急促,滔天恨意積聚在胸口,又化作了眼刀,恨不得將鍾離越碎屍萬段。
容祁隱隱察覺出什麼,沉聲道:“叢驍,駙馬所說之事,是否屬實?”
這個時候,哪怕叢驍明顯感覺到容祁的維護,他也無法毫不猶豫地否認罪名。
他咬著牙擠出一句話:“我沒有與敵國勾結!”
鍾離越彎了彎唇,“所以,你是承認你刺殺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