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不如前,至少還是有些底蘊在的。”
二人沒有聊多久,扶姜出去後,宗弋便走了進來,卻站在外室,遲遲不敢上前。
“要我下床去請你嗎?”
平靜冷淡的聲音,渾然不似方才的和氣,宗弋一激靈,三步並作兩步,須臾便站在了床前。
“大哥。”
他訥訥地叫了一聲,壓根不敢抬頭,卻也能感受到宗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過來。”
宗弋老實地上前一步。
“坐下。”
宗弋老實地坐在床邊。
一隻手揚了起來,他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急急忙忙道:“大哥,我不是故意丟下阿姐,我是被人抓來北關的!”
話音落下的同時,那隻手也落在他的肩頭,不似從前那般兇悍有力,只有沉沉的重量,壓得宗弋心尖一顫,不由自主地抬頭。
跟之前昏迷的宗晉不同,此時的他有了生氣,也越顯憔悴。記憶裡那個高大威武的兄長,如今也漸漸生了皺紋,染了風霜。往日的宗弋每每被迫屈服於其強硬的拳頭之下,而現在,他卻是連罵他的力氣都沒有。
不知何故,宗弋悲從中來,不禁溼了眼眶。
“哭什麼?”
宗晉不滿地蹙眉,眉峰稍利,壓迫感一如從前。
宗弋急急忙忙掩飾自己的失態,倔強地否認:“我沒哭。”
宗晉不著痕跡地牽了牽唇角,氣若游絲。
“我都聽他們說了,這次北關一役,你做得很好。”
難得得了宗晉的誇獎,宗弋卻沒有從前的驕傲之色,反而多有慚愧。
“我沒有。”他低著頭,“若非扶姜他們幫忙,我根本不可能做到。”
不僅不可能大獲全勝,可能他的小命都得交代在這裡。
也是經由此次,宗弋才發現自己到底有多渺小,自己從前的傲慢與驕矜無比可笑。
他仗著宗氏在京城耀武揚威,雖從未想過,他享受的榮耀,都是先祖用生命和鮮血掙來的。
宗晉一出事,宗氏轟然倒塌,他同樣身為宗氏之子,卻連阿姐都保護不了,如何不讓宗弋新生挫敗?
“從前我對你管教甚嚴,便是想著一旦我不在了,至少還有你撐起青陽侯府。”
“大哥……”
“現在看來,”宗晉打斷他,手輕輕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輕聲道,“你做得很好。”
鮮少得到宗晉誇獎的宗弋瞬間繃不住了,眼淚從臉頰滾落,薄唇緊抿著,哪怕掩飾得再好,他的恐懼、慶幸、迷茫、歡喜……諸多情緒,還是依稀從微末流瀉而出。
宗晉稍稍正色,“小弋,我很清楚我的身體,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上陣殺敵。宗氏一門的榮耀,只能交到你手上了。”
宗弋吸了吸鼻子,語氣鄭重:“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重振宗氏,好好為君效力!”
“不。”宗晉聲線低沉冰冷,在他茫然的注視中,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效忠扶姜,助她成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