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淵晉帝末年,大晟烽火四起,生靈塗炭,野狗食屍。
時值春季,南州的花依序綻放,淙淙流水穿橋而過,賣貨郎的叫聲悠揚迴盪著大街小巷,連風也格外溫柔。
微生氏後院,一名扎著雙環髻的女娃蹲在桃花樹下挖坑,白嫩的小手沾滿了泥土,那身衣裙也未能倖免,濺出了點點泥花。
“啪嗒!”
一顆石子砸在她的後腦勺,她猛地轉頭,目光兇狠地盯著後門巷子裡一群小孩兒。
“她爹是反賊,她是小反賊!我們不要跟她玩!”
“小反賊,快滾出南州!”
“她看起來好可怕,該不會吃人吧?”
“你怕什麼?我們這麼多人,還打不過她不成?”
女娃繃著臉,握著那把小鐵鍬氣洶洶地朝他們走去,亂糟糟的腦袋卻被一隻手按住。
“姜姜,別胡鬧。”
那群小孩兒衝著她使了個鬼臉,嘻嘻哈哈地跑了。
小容姜仰著腦袋,看著眼前年輕的青衣女子。
春光落在她的側臉,清秀的面容宛若潤玉生光,似那空山幽谷中盛開的白蘭,柔弱卻堅韌。
容姜揮著鐵鍬,表達自己的不滿:“阿姐為何攔我?”
容妍蹲下身來,幫她拍去身上的泥,又忍不住掐了掐她氣呼呼的臉頰,莞爾一笑。
“我若不攔你,你又要跟他們打架,到時候再被外祖父關幾日禁閉,你就開心了?”
“關禁閉就關禁閉,那群小孩敢罵我,我就要敲碎他們的腦袋!”
容妍頭疼得不行:只好搬出母親:“阿孃最近身體不適,你別再惹她生氣了。”
容姜鼓著臉頰,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
容妍注意到樹下密密麻麻的小土坑,遂問:“你在挖什麼?”
“三表哥說桃花樹下有寶藏,可是我已經挖了一上午了,什麼都沒挖到。”容姜天真地問,“阿姐,是不是我挖得不夠深啊?”
容妍一噎,失笑:“三表哥騙你呢。”
容姜瞪著眼,“他為何騙我?”
“你日日去他書房搗亂,他巴不得你找點事做,別去煩他。”
容姜氣得揚起了鐵鍬,“我要敲碎三表哥的腦袋!”
容妍趕緊攔住這炮仗似的小人,警告道:“今日府中來了客人,三表哥正在招待,你可別瞎鬧。”
容姜滿口應好,轉頭就趁著容妍不備,溜向了三表哥微生景的書房。
屋內靜悄悄的,容姜躲在簾帳後,探出了腦袋,盯著那站在書架前白衣少年。
她甚至沒有想過,為何一貫喜歡藍色的三表哥會穿著白衣服,只記得他害得自己白白挖了一早上的坑,氣得衝著他揚起了小鐵鍬。
門正好被推開,微生景瞧見這一幕,頓時嚇得心跳驟停。
“住手!”
“哐當!”
書房內,那白衣少年端坐著,額頭腫著一個小小的包。他生得甚是好看,眉清目秀,溫潤如玉,尤其是蹙著眉頭,更有幾分我見猶憐之姿。
微生景拎著容姜的耳朵,把她狠訓了一頓,才慌張地詢問:“玉琅,你感覺怎麼樣?這死丫頭下手沒輕沒重的,她也不是故意的……”
謝玉琅看著躲在微生景身後的容姜,沾著泥巴的小臉繃得緊緊的,不難看出一絲緊張和愧疚。
至於微生景,嘴上雖然對她罵罵咧咧,但維護的意味也很明顯。
“我沒事。”謝玉琅輕聲道,“只是皮外傷,容二小姐的力氣能有多大?”
兄妹二人齊齊鬆了口氣。
但微生景也唯恐這位謝家的天才被容姜敲壞了腦袋,又忙著去請大夫,屋內就只剩下了他們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