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來時,容姜與扶離正在暖閣內用膳。
簾外細雪紛飛,簾內暖香薰室,薄光映彩。那二人對席而坐,肖像的容貌,偶爾視線相撞時的溫情,竟讓裴言有些恍惚。
白榆領著他入內,裴言與聞聲抬眸的容姜四目相對,視線交匯時湧動著莫名的情緒。
“裴將軍有事?”
扶離不悅的聲音插入,打斷了二人的無聲交流。
裴言收回目光,恭敬地向他拱手作揖。
不同於兩年前,如今的裴言已是裴氏掌權人,少了幾分跳脫,氣質沉斂,傲骨錚錚。
“芳平公主已死,駙馬與玉沁郡主皆已落獄,禁軍亡者三百一十,被囚者五百,還請皇上定奪。”
扶離輕飄飄道:“殺了。”
“皇上……”
“皇兄。”
裴言和容姜同時開口,扶離看都不看裴言,只溫聲詢問容姜:“姜姜有話要說?”
容姜放下筷子,眸光澄澈無害:“那些叛軍雖然罪該萬死,但是他們也是受到了蠱惑。依我看,不如殺了那幾個頭目,剩下的,便以罪名輕重發配各地。一來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二來也不負皇兄仁德之名。”
“好。”
扶離不假思索地點頭答應,“就按姜姜說的去做。”
“皇兄真好!”
容姜主動給他夾了菜,扶離深深地望著她,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九公主?”
出了乾龍殿,裴言叫住了她,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
“才兩年沒見,裴小將軍不認識我了?”
這熟悉的語調令裴言一愣,眼神也逐漸防備起來。
“你不是扶姜。”裴言沉聲質問,“你為何要冒充扶姜,欺瞞皇上?”
“我當然是,只不過,我也是容姜,何來冒充之說?”
裴言被她搞糊塗了。
“我不明白,所以我現在到底該怎麼稱呼你?西梁九公主?還是大晟***?”
“隨你,只是在扶離面前別露餡了就行。”
裴言沉默半晌,才道:“皇上對你所做之事,我都聽說了。這件事,是西梁理虧在先,若大晟……”
“這些是我和扶離的事,與西梁大晟無關。”容姜似笑非笑,“不過沒想到的是,裴小將軍還會替扶離說話,我還以為你們二人水火不容。”
“沒錯,一開始皇上登基,裴氏是不同意的。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比起我那位優柔寡斷的太子表兄,皇上更適合當皇帝。”
“扶離能謀善略,胸有城府,只要不發瘋,確實是個合適的皇帝。”
二人對視著,約莫是達成了某種共識,皆忍不住笑了一聲,也化解了幾分陌生感與敵意。
裴言盯著她,不由得想起了兩年前在大晟的那段時光,笑意也淡了幾分。
明明已經事先知曉了答案,裴言還是忍不住問:“你以後,會留在西梁嗎?”
“我留在西梁,你們放心?”
裴言小聲嘀咕:“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說什麼呢?”
“沒什麼。”裴言轉移話題,“還沒問你,那個小奴隸是怎麼回事?他怎麼變成歲炎新王了?”
“他本就是魏氏血脈,自幼流落在外,機緣巧合之下才回到了歲炎。”
裴言冷哼:“原來是歲炎魏氏子孫,難怪我從前便看他不順眼。此人城府深沉,心狠手辣,宮變那日,那些叛軍多死在他手裡,你與他走得近,還需小心提防才是。”
“裴小將軍就這麼喜歡在背後說別人壞話嗎?”
魏玄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玄色衣袍上繡著祥雲,銳利的眼眸蘊著寒光,化作千萬根冰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