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堂,被那兩個宮女搜去算不上奇怪,怪的是那封信箋,沒有人比白綺歌自己更清楚她從未寫過那種東西,眼前字跡一樣、所謂不堪入目的情信又從何而來?
太子比白綺歌更沉不住氣,眼神一亂,匆匆走到榻前向那封信看去,半張著嘴驚訝許久才失聲道:“我根本沒見過這封信!”
“換做是誰都不會承認。”謹妃聳聳肩。
易宸璟使了個眼色,白綺歌會意,走上前拿過信箋與宣紙逐字對比,果然發現蹊蹺。
信箋上字很少,語句讀起來有種不通順的牽強感覺,而且信裡的字都能在那幾頁宣紙中找到,白綺歌心下了然,這是有人故意模仿她筆跡寫出的偽造情信。只可惜這個發現不能當做洗脫罪名的證據,與信中語句一樣,單憑推測就下結論過於牽強,難以服眾。真難為想要陷害她的人了,能把字跡模仿到這般程度,恐怕連白綺歌本人都要自嘆不如。
用不著開口相告,白綺歌的反應已經告訴易宸璟結果,沉吟片刻,易宸璟忽地露出笑容,表情鎮定自若:“先不論信是不是綺歌寫給皇兄的,我想問謹妃娘娘幾句話——這些證物是早就得到還是剛才才搜來的?如果是早就得到的,那麼謹妃娘娘是透過什麼方法獲得?莫非斂塵軒與東宮的下人中有您耳目?父皇最厭惡前朝後宮暗中爭鬥,謹妃娘娘不會不知。如果是剛才搜來的就更說不通了,在沒有這些證據之前您就確定綺歌與皇兄私通進而埋伏捉姦,還有,兩位宮女剛把證據帶來您就十分肯定哪件來自哪裡,難道有未卜先知只能?”
“本宮……本宮……”謹妃結結巴巴想要狡辯,可易宸璟挑出的漏洞對她而言可以說是致命的,根本無力辯駁。
一邊是無可置疑的情信,一邊是謹妃話中紕漏百出,遙皇有心偏袒白綺歌卻也無法忽視那封桃花信箋。要知道後宮雞毛蒜皮看著事小實則事大,更何況謹妃兄長是大遙左丞相,為官近二十年門生遍地、根基牢固,想要無視證據單獨處罰謹妃必然會招來左丞相及其黨羽在前朝胡鬧。
重重敲了敲額角,遙皇一臉疲憊顯出蒼老神色,語氣也倦怠不少:“行了,朕被你們鬧得頭痛欲裂。來人,先把皇子妃帶到忘華宮關起來,沒朕手諭任何人不得探看,直到事情徹底查清;謹妃言語虛實不定有失德行,念在過往為正六宮之風功勞無數暫且不做懲罰,但三月內不得踏出綰黛宮半步,每日抄寫經書一卷滌清心性。此事主要由太子引起,同要禁足兼抄寫經書,卷數二倍於謹妃。”見謹妃與太子似有不服,遙皇拉下臉色,語氣也冷硬三分:“查明真相前誰再多說半句,小心自己身份不保。”
重話撂下,便是連太子也不敢多言半句了。
忘華宮是昔年先帝囚禁罪妃的冷宮,如今用來軟禁犯錯嬪妃,環境不差但沒有侍衛看守更無下人照料,僅靠幾個老弱病殘的太監打掃。易宸璟擔心有人會藉此機會對白綺歌加以暗害,眼看白綺歌等人跟在陶公公身後離去,眸中溢位一絲急躁。
“璟兒,你留下,陪朕說說話。”遙皇招了招手,語氣緩和不少,卸去龍威後也有了些身為人父的和藹氣息。
易宸璟並不願多做停留,無奈皇命難為,再怎麼不滿也只能垂首長立榻前,目光卻飄向一邊無關事物。
“朕知道你怨朕當年那麼對待你們母子,說句心裡話,自從眼前見不到你們母子那日起,朕這顆心就沒安定過,連一夜安眠都做不到。”一聲滄桑嘆息,遙皇愈發顯得老態龍鍾,眼眸裡泛起一絲渾濁,“璟兒,別怪朕看不明事理,你那位皇子妃是被冤枉的朕心知肚明,可這江山不是看懂誰對誰錯就能坐穩的,今天朕若不罰她,日後她吃的苦、受的罪會更多——就跟你娘當年一樣。”
“父皇怎麼做都沒錯,一腳踩進別人圈套是她愚鈍,怪不得別人。”
遙皇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