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溫熱掌心,白綺歌無聲嘆息。
“別讓我等太久。”
倘若等到紅顏消逝、人老珠黃,她怕再沒什麼可以留住他的東西,她什麼都沒有,沒有驚世容顏,沒有純潔天真,如果說易宸璟天性多疑患得患失,那麼,她也是一樣的。
開戰前夜,暮色四合,易宸璟避開最後暢飲的眾將士們與白綺歌單獨坐在營地外,一攤篝火,幾條鮮魚,噼啪燃燒的火光見證了白綺歌奇蹟般突飛猛進的烹飪水平。酒足飯飽後靜靜靠坐,溫度相近的十指交纏,誰也沒有談起近在眼前的烽火狼煙。
“說給蕭將軍他們聽肯定不會信,才兩三天而已,你居然能烤出這麼好吃的魚。”
“總是要進步的,我可不想看你們皺著眉頭拼命吞下的痛苦表情。”白綺歌倒了碗酒送到嘴邊,淡淡味道並不刺激,“你若喜歡,等回到大遙之後我再烤給你吃,吃到你吐為止。”
易宸璟無奈:“就不能說些好話?夫君就要上戰場了,做妻子的不能給些鼓勵嗎?”
“鼓勵你勇往直前不要命去殺人或者被殺?”放下碗,白綺歌倚在易宸璟肩頭,猶豫少頃低低開口,“不可以帶我一起去麼?我會保護自己。”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提起要一同奔赴沙場了,也不是易宸璟第一次乾脆拒絕,他說要在一起生死不離,但不包括危險之處,連他都自顧不暇的地方,誰能來代替他保護白綺歌?寧願忍受分別之苦,絕不教她有半點危險。
得到毫不猶豫的否定答案後,白綺歌不再強迫,而是仰起頭輕輕吻在單薄唇瓣上。
“我等你。”
“嗯。”低頭回吻,眼前顫動眉睫令易宸璟喜憂摻半。曾經冷硬如冰、恨他入骨的白綺歌終於能坦然接受他,在紅綃離世後,他孤寂數年又得到另一份令他動容的感情,然而一路行來,霍洛河汗國表現出的智謀不得不讓他多了七分擔憂——與那個驍勇而不乏聰慧的民族交戰,萬一他回不來怎麼辦?孃親,素鄢,戰廷,荔兒,那些依靠他活著的人要怎麼辦?白綺歌又該怎麼辦?
天地之大,誰能代替他保護最重要、最珍視的人們?
“綺歌,如果我有什麼意外……”
習慣性一拳捶下,白綺歌橫眉冷目:“怎麼,想讓我找個好人嫁了?”
“不。”易宸璟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摸著白皙面頰上那道傷疤輕輕劃過,字字清晰,“如果我死了,我要你陪我一起。無論天涯海角,碧落黃泉,你永遠是我一個人的,絕不許其他任何人擁有你。”
白綺歌先是一愣,而後出奇平和地從甲衣內解下短劍舉到易宸璟面前。
“你活著,我會努力活下去,你死了,我亦不會苟且偷生。易宸璟,不管面對什麼敵人你都給我記好了,你身上牽掛的是兩條人命,膽敢輕言放棄我決不饒你,便是到了閻羅殿、輪迴臺也要找你算賬!”
要多狂野的女人才會說出這種話?剛剛聚集起的凝重氣氛被白綺歌一瞬擊破,易宸璟啞然失笑,捧著倔強面龐深深吻下。
這才是他易宸璟的女人,勇敢,堅強,敢做他人不敢做的事,敢愛他人不敢愛的人。也唯有她,能教他在江山佳人之間搖擺不定,眷戀不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綺歌覺得時間忽然變得緩慢,早晨一個輕吻送別,看著易宸璟大步離去,一整天記不住多少次傳來前線訊息,記不住多少次在營帳中心急如焚來回踱步,直到他帶著疲憊眼神歸來一切才又恢復正常。
與霍洛河汗國已經小小交戰不下四次,遙軍有勝有敗,易宸璟與梁宮、蕭百善每夜都要商議至很晚,從中軍大帳回到住宿營帳,其他人都要摸黑進入帳內,唯獨易宸璟的帳前有搖曳光亮等候,還有急切深藏的瘦削身影,一碗熱茶,一襲暖鋪。
她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