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說:「改天再來。」
何旭答:「改天也許下雨,又可能不是這組室樂團與四重奏,大不相同。」
「那麼,逃課。」
何旭苦笑,「我怎麼做得出。」
老史嘆氣,「我也做不到,或許,只有志一才會那樣浪漫。」
「不,可恨我也是一個負責的人。」
我們三人萬分不願,不得不往課室走去,我戀戀回頭張望,只見有學生舉起金色式士風吹奏「夏日時光」,我四肢動彈不得,這時最好有一瓶香檳。
終於我們收拾心猿意馬,回到課室。
最終我告訴老史,「我願教兩堂。」
他把時間表給我看,我發牢騷,「自五歲到今時今日,一張張時間表坑死我一生。」
老史說:「我們自願留在校舍。」
「日子久了,走也走不動,只望校方頒終身教職。」
「志一,讓我提醒你,人類根本沒有翅膀,從來不會飛。」
老史完全正確。
他對我說:「何旭這可人兒似有心事。」
我不作答,因為他並不想我發表意見。
那天回到店內,發覺老金換了個樣子:他剃了個平頂頭,刮清鬍髭渣,換上合身乾淨的白襯衣與卡其褲,我驚喜:「老金,此刻我們像兩兄弟了。」
他靦腆,「我倒想。」
「怎麼一回事,是什麼叫你洗心革面?」
「膩了一副髒相。」
我大力拍他肩膀,「這下子好了。」
「小哥,你也振作些。」
我一愕,強笑說:「我有何不妥?我開心得不得了。」
「小哥,你不像是自欺欺人那種人。」
我顧左右,「老金,祝你脫胎換骨,心想事成。」
老金把我拉到鏡子前,我一看,呆住,多久沒好好看自己,嚇一跳,天,我衣褲稀皺,臉皮也一般打摺,看上去像流浪漢。
我明白了,我走到附近理髮店,叫師傅替我剪平頭打理面板。
第二天早上回到學校,我又是一條好漢。
中午,何旭來找我,「一起吃中飯如何?」
別看這樣簡單一句問話,她一定思量良久才說出口。
我據實說:「我約了大姐到她家吃午飯,你若不介意,可以一起來。」
她躊躇一下,「我去買些水果。」她答應了。
老史佯裝生氣,「是我先看到她。」
「不如你也一起來。」
老史說:「你整理過自己,是為著她嗎?」
「是為著我自己。」
「那才是正確的做法。」
我們挽著一籃子水果到長娟家,門一開,小伊安搖搖晃晃走出來歡迎客人,這孩子總是滿臉笑意一團歡喜,我一手抱起他,「可憐的小靈魂,你學會走路了,你雙腳接觸紅塵了?」
大姐看到何教授,熱情招呼。
午餐很簡單,不過是一大盤肉絲炒麵及一窩白粥,大家卻吃得津津有味。
大塊頭與何旭一見如故,談起中東局勢。
大姐抱著孩子問我:「什麼關係?」
「同事而已。」
這時伊安用小手努力扯我的臉皮。
「是該從頭開始了。」
我不出聲,在親人面前,也不掩心酸。
大姐警告:「年紀略大,可能心思複雜。」
我看看時間,「我要送她回學校。」
何旭又一次不願離開,她在教伊安手語,她把手掌張開放臉旁,「媽媽」,又指著嘴,「肚餓」。
終於上了車她把視線放得很遠,輕輕說:「每到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