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蝶橫了她一眼,撇過頭。“嘖,連你也跟著瞎起鬨。你們要待這,我把房間讓出來便是。先說好,別打擾我練琴,明晚出差錯可別怪到我身上。”
“等等!”鳳歧拉住欲出房門的尋蝶。即使她迅速換上不耐的神色,眼底一閃即逝的悽切並未逃過他銳利的鳳目。
“你再問我千次、萬次,我的答案還是一樣,我是溫尋蝶,不是你說的傲梅。還不快放手?”
她一甩,鳳歧並無她想像中的纏人,立即鬆手。尋蝶一愣,心裡湧現說不上的空虛與怒意。
她忽紅乍紫的表情,鳳歧全看在眼底。他按兵不動,由尚未回神的梓姨手中取過短箋,遞交到她的手上。
“這些曲子,麻煩你費心練練。”
“你——算了,我懶得跟你計較。”尋蝶捏著短箋,也不看上頭寫了什麼,便往春撥樓的琴室走去。
她還期待他做什麼嗎?傻子也不是這樣!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與他記憶中的傲梅一模一樣,個性卻完全相反,縱然如此,她依舊迷人得緊。
姑且不論她不肯相認的原因為何,她不說,他瞎猜也沒用,為今之計,就是讓她瞭解他的感情不是膚淺假象而已。
“鳳小子,你老實跟梓姨說,你跟尋蝶究竟是什麼關係?我在旁邊看得是一頭霧水哪。”
“這事你想知道,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在那之前,我想請梓姨回答我幾個問題。尋蝶是什麼時候來到春松居的?”
“差不多五年前吧,我跟沁蘭上觀音寺……”
每逢初一、十五,春松居內笙歌鼎沸,燈火通宵,為了襯托尋蝶的身價,春松居斥資重金在百花湖上燃放爛漫花燈,表演的露臺上,更是掛上一尺數兩的軟絲紅紗。
然而,當晚三場演奏,尋蝶場場失常。
好幾回亂了音調,幸虧她機靈,及時圓了回來,否則辛苦建立起來的招牌便讓她自個兒砸了。
唉,她得同梓姨說說,別把競標的主座留給鳳歧坐,他直勾勾地盯了她整晚,害她技法都不知道怎麼使了。
“管事就了不起嗎?下回坐主座,我一樣收你錢!”
春撥樓主座就設在表演露臺的正前方,平時不對外開放,僅有初一、十五供標聽曲,當初蘭姨在排設一樓位子時,為了讓客人有值回票價的感受,主座周遭兩丈以內不得設定任何座位,以免交談之聲影響了主座客人的雅興。
不知他用了什麼見不得光的方法坐上主座,一整晚雙眼毫不避諱地猛盯著她,目光灼亮,哪裡陶醉於曲子?
抱著黑檀木琴,尋蝶氣呼呼地步下後臺,一路上念念有辭,路過她身邊的琴師舞姬,無不瞠大雙眸。
她說話直接卻鮮少生氣,總作壁上觀戲,何時這般惱火?連跟了尋蝶最久的琴師都沒見過她發脾氣,今天這般,當真怪異。
似乎是新上任的管事惹惱了她……
旁人吃驚的眼光並未讓尋蝶停下腳步,她愈想愈氣,愈不能控制自己。明明當她死了,昨天神情激動到像撿回失而復得的寶貝不說,今天又在臺下痴痴凝望著她,眼神熾熱到她必須側頭回避,免得毀了演出,砸了春松居的招牌。
他心裡究竟打著什麼主意?
“該死的鳳歧,你究竟要玩我到什麼時候?要不是念在你是蘭姨的義子,我一定一腳踹你下百花湖,替我撈十斤花蟹上來!”
“你想吃花蟹,五十斤也替你撈。”
“嚇!”尋蝶嚇得差點失手滑掉黑檀木琴,怒瞪著已站到面前來的鳳歧,嘲諷地道:“原來鳳大管事的興趣是從背後嚇人呀,受教了。”
她輕睨了他一眼,不等他反應便想離開,卻走不出他跟前,不禁氣惱。
“你別擋我的路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