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鑽入肺腑,北方寒冷乾燥的空氣彷佛令心緒也凍結。車子駛入警戒道,盡頭的總理府已遙遙在望。========================
6。10========================洪夫人親自迎出來,連連笑道,“總算把你等來了。”念卿忙歉然說明遲到原委,直言剛從軍營趕來,只不提今日變故。洪夫人見她來得匆促也猜知有事發生,當下卻不多言,含笑攜了她的手,一起步入客廳。裡頭已有五六人正閒坐敘話,抬眼看去都是高官顯達女眷。座中眼尖的一眼瞧見念卿鞋上雨雪泥濘,訝然道,“霍夫人這是從哪裡來?”洪夫人替念卿接過話來,“人家是大老遠從南郊軍營趕來的,你們瞧,這才叫比翼連枝,誰說女子不可做大事,眼前不就是活生生的木蘭紅玉麼!”念卿笑道,“這可折煞人了,我不過帶個口信過去,哪裡擔得起這樣大的名頭。”座間一時寒暄如儀。見念卿入了座,夫人們談興更濃,座間話題卻不是什麼脂粉閒事,三句倒有兩句不離時政。別處有這許多女子闊論國事或許引人側目,在洪夫人這裡卻不奇怪。如今以洪夫人為首的名流女眷發起成立了一個女子同濟會,吸引不少受過新式教育的北方名媛參與其中。這班女子熱衷時事,以爭取男女平權,維護女性參政權益,施展愛國抱負為大任。這其中有真巾幗,也有假英雌,雖不乏真正胸懷抱負的新女性,也更免不了成為官場裡權力派系的延展。譬如今日在座的這幾位,即有財政、外務、教育等幾位總長夫人,儼然是個閨閣小朝廷。原本是大好事,卻因此尷尬曖昧起來。念卿心中有如明鏡般清楚。洪夫人一再示好,力邀她參與女子同濟會的事務,絕非看中她沈念卿的才幹影響,而是看中霍夫人身後的政治風向。這些日子深居簡出,以身體抱恙為由,將交際往來一概推辭,便是不想摻入這場熱鬧。眼下時局微妙,她在這脂粉陣中一舉一動,難免引來無謂猜測。今日這茶會卻是為了商議婦女界募集軍餉與梨園義演的事兒,這件事上,霍夫人終是推遲不得。夫人們正說得興起,各出各的風頭,念卿只是聽著,唇角輕抿,也不言語。“霍夫人在想什麼呢,一句話不說,盡看我們獻醜?”座中有位活潑的夫人朝她笑嗔。念卿笑了笑,拂去茶湯上浮葉,拈起青瓷茶蓋在杯沿輕輕一叩,嘆道,“我在想……錦上添花好做,雪中送炭難辦,人前女子風光得來容易,真正的不公平之事卻叫我們無能為力,想來怎不氣餒。”眾人被她這話澆得一頭冷水,卻又錯愕莫名。到底有心思活泛的人反應過來,輕聲道,“你是指胡夢蝶……”這名字一說出來,座中頓時冷了場。最伶俐的人也緘了口,不知說什麼才好。念卿也不言語,幽幽嘆一口氣,抬眉卻迎上洪夫人秀狹的眼,那眼尾笑紋絲絲都透出別樣意味。洪夫人緩緩開口,“方才咱們也說起了胡夢蝶那件事,也不知如今怎樣了。”座中有人嘆氣,“原先還曾同她一起聽過戲,誰想到會發生這等變故……想不到胡夢蝶是這般剛烈的性子。”“她素來就潑辣,不過到底是個弱女子,一想起她當眾開槍殺人,我便揪心!”說話的是田夫人,邊說邊拍著胸口,手上碩大的戴祖母綠寶石便隨著她義憤的話音寶澤閃動,“你們誰能相信她是刺客,反正我是不信的,素日裡一起吃茶聽戲,誰不說徐家二太太慷慨熱誠……這世道真是黑白顛倒,弱女子倒成了殺人兇手,沒處可講理去!”另一位夫人點頭附和,“那是自然,她跟了徐季霖這麼些年,哪能說變刺客就變刺客。這槍殺案總之蹊蹺得很,只怕是被人利用,無端做了槍靶子。”有人低聲說,“我聽說是那徐季霖懷疑二太太與人有染,將她關押家中,私設刑罰,以致胡夢蝶精神失常。卻不知那日徐季霖為何將她帶在身邊,以致被她趁隙奪槍,鬧個魚死網破……” 這本是眼下沸沸揚揚的事件,當事人更是往日相熟之人,諸位夫人各有各的訊息來路,一時間說起這胡夢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