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畫面。
她不得不承認,她沒有見過比他更妖嬈更懂得誘惑的男子。
他就這樣在萬籟俱寂的冬日深夜,獨自一個人在書房超然而舞,腳下的暗影如同魔魅作勢撲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像一場幻覺。
是,幻覺。可是假使沒有幻覺,又何來幻滅?
他一直都是偏冷色調的人,狠起來摧枯拉朽,卻不料,就是這樣被認定不近人情的一個男人,會有這樣熱情的動作,亦會有這樣柔軟的一面。
她一直都相信,拉丁是人控制和運用自身肢體的一個極致,換言之,自我放縱與沉醉的極致,真正的自我釋放。
她中邪般呆立不動,在這個深夜裡凝視這個叫唐易的男人。在他的世界裡,光線的天羅地網裡,正與邪的分界柱前,他在獨舞。全然不見眉目,但衣衫沾染了深色的光影,舞時飛濺如霧,她看見他偏瘦的身形以那樣的節奏碾轉,進退以及勾連,旋轉時速度快得幾乎看不見落腳點,就這樣跳出了一支完美無缺的桑巴。
紀以寧看溼了眼睛。
桑巴怎麼可以一個人跳呢,尤其是,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
未免,真的太寂寞了。
最後,她靜靜退出,關上書房的房門,不打擾他一個人的世界。
回房,心難再止水。
忍了又忍,終究沒忍住,打了電話給一個人。
即便是深夜,唐勁的聲音在電話那頭也依然溫和,絲毫沒有被打擾的不快,他有點不確定地叫了一聲:“以寧?”
“是我,”她抱著電話,心如擂鼓,終於問出了一個問題:“今天,對唐易來說,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否則,怎麼可能會有如此陌生的唐易。
“你不知道嗎?”唐勁詫異地反問:“今天是他母親的忌日啊……”
她一下子懂了。
難怪,難怪像他那樣的人,也會有那樣溫柔的一面。
原來,他不是沒有愛的,他只是愛得太深,存心讓所有人都看不見。
她畢竟太善良,於是他無意中被她看見的另一面一直留在了她心裡,白森森的,好像光。
於是這以後,她開始夢見他。
夢到他的臉,連他嘴角向下彎的形狀也夢到,他的那種冷漠隱忍而又從不自知的表情,一路跟到夢裡來。她真是笨,不懂得保護自己,在夢裡也一直受傷。
人為什麼要有感情?
大愛臨頭,她慌得彎下腰來。
誘惑(2)
夜色降臨,紀以寧洗完澡,擦著頭髮走出浴室。臥室內一片寂靜,今晚,大概又是她一個人的夜晚了。
唐易的行蹤一向神秘,除了貼身的謙人清楚之外,很少再有人知道。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他的身影,實在太過平常。
她很少給他打電話。一開始是不想,後來是不敢。不想,是因為她在最初對他全無男女之間難捨難分的那種深情,他不在她身邊,她才覺得安全。
可是後來,她卻變得不敢。
這種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感覺,真的很糟糕,它總讓她疑心自己對他有了那種不可言說的感情。
終究她還是退縮了。
不交心,一顆心就不會遭到遺棄。
擦乾了頭髮,鋪好被子,鑽進暖意四生的被窩,紀以寧靠在床頭坐著,拿起床頭的一本書來看。
這是她在他書房的書架上看到的書,艱深晦澀的希臘語,隱藏在這捉摸不定的文字之下的,是最古老原始的希臘文化,她很難想象像他那樣的人居然會看這種書。
以前她以為,他是不懂風情的人。殺人,沾血,他是和她全然不同世界的人。
可是後來,時間改變了她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