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航行,在迫近的鈴聲與隨風而來的預兆樂聲中。
海風平靜,一路往常,晴日照亮海面,卻使人可看清一派海藍之下的黑暗,察覺黑暗之中似有物顫動。有之前的經歷,施烏與何以全加勁風力,避免再有如此之事發生。
也許他們的船終將被海中物撕開,墜入海洋,但至少在此以前,這艘船需要儘量航行,避免破損。船上木料本便是造船之時餘下的,這時又經那一次襲擊,這時已難以應對再有的突襲。
劍客不再留心外物,終日只是冥想,回憶那時溺水所見,可是無論他如何回憶,所能見的僅是被施烏拉出水面之時紅霞照映水面、深海之中的起伏,乃至於後,他分不清二者究竟誰先誰後。
向前看時,劍客望見一座小島。
這島嶼雖小,但相較於眾人的船隻已經極大,只是相較於行了幾日依舊一望無際的大海而言,這島嶼十分渺小。不待眾人將這島嶼上的景物看得細緻,一股黑煙自島嶼亂石處升起,細細看去,一人在那渺遠處蹦跳,正是他堆起火堆升起黑煙。
施烏摸不清這島嶼周邊的環境,只在以前看過幾部海盜電影,這時便向腦中似乎裝載了一切常識的鐵心問道:“去那個人那邊是不是要劃個小船過去,我們的船吃水太深,也沒法摸清那邊的暗礁情況。”
鐵心點頭,道:“我也一起過去,去掃描看看他是不是人類,順帶看看這島嶼的情況,這島嶼應該不平常。”
不必經過多商議,鐵心、施烏與劍客三人放下船上救生小船,划著小船見見這在陽界深處被困於小島上的人類。
海中風浪依舊,小船於海浪中起伏,不必施烏多划船,這小船便向小島移去;施烏低頭檢視近陸海底之景,這裡仍是藍黑的一片,偶爾幾片黃白珊瑚一般的東西漂浮,再向前看,這珊瑚便可觀了。珊瑚附著之物皆是亂石,這片島嶼並無和緩海灘,盡是這些亂石。
那人揮著手奔向三人,絲毫不顧及腳下亂石。
施烏向鐵心道:“你注意著船,我看看水下的場景。”
身外身自施烏後背躍出,沉入海中。
海中不似海面般起伏不定,平靜得只有水聲。施烏向四面看去,左近不見游魚,魚蝦只在近岸的珊瑚堆中潛伏,藏頭露尾,向下,施烏望不見陸地,只有藍黑色的靜默中的海洋。
這塊島嶼像水上的泡沐,沒有固定點?
“回程,回程,不要再管這個人了,島上有古怪,不能再靠近。“
鐵心無有異議,倒轉手法,背身將船划向他們的大船,只是在划動之時問道:“怎麼了?”
“這地方不是島,它只是飄在海上,”施烏側身望向這島,島上有山嶽、森林與泥土,彷彿一片原始地帶,不曾經人開發:“能負載這麼重的東西,它應該是個生物,極巨大的生物,保險起見,就讓那人自己過來。”
海中水草自旁邊飄過,飄向這島嶼。
“所有的水流都向著這島嶼過去,等我們回到船上,把一條小船放下去,讓他自己接著,我們絕不能踏上那塊土地。”
那人一見施烏幾人倒轉方向,將小船劃回大船,便拼命追趕,一面跑一面喊。他不喊眾人還能對他存有幾分信任,還會留艘小船想辦法弄他上船,可是他這奔跑中的呼喊並未涉及任何語言,只是單純的喊叫,甚至在這時聽來,呼喊中究竟有幾分希望眾人停止的意思都不能確定,彷彿只是鸚鵡學舌,不能於合適時機放送正確聲音。
那人義無反顧地跳入海中,遊向小船。只是施烏的身外身仍在水中,潛伏水下以供不時之需。他自水下看見,這人被水漫過那部分軀體已消解,散作不計其數的小生物沉入海中,小生物掙扎著墜入水中,密密麻麻的一片,竟然在一時之中不能看清它的體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