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無事,施烏知它意識受束在鏡中界,不會輕易甦醒,所以隊伍行進得並不慌急。雖說如此,但穢怪之上的事物幾乎被穢怪吞吃殆盡,這時眾人行進於此間,猶如行走在一覽無餘的荒原,山風颳掃,舉目難窮,又無薪柴佐以生火,施烏雖特意和緩了隊伍的速度,讓眾人不至勞累,然而他們的行程仍是遠超預期。
於是眾人在三日之間離開了這穢怪,走到陸地上。那時正是午後時分,雖仍能行進幾個鐘頭,施烏仍是尋找了一處紮營地,休整於此。
當夜,施烏坐在篝火前,將一張紙張燃燒。這幾天舟車勞頓,他的狀態也尚未穩定,所以一直將疑問存於心底,思而不考。這時終於有時間,他自覺腦測無力,便在紙上記錄疑點,細細分析。他這時將紙張燒燬,自然是已有結論。
施烏向來不相信祖父悖論,他對時空的改變自有一套定論:假如未來某人當真能夠穿越時空,那他便脫離了當時空的因果聯絡,正如運動是相對而言,他脫離了他出生、成長的“現在”,這“現在”的改變自然對他無有影響——他已經藉著時光機器離開了“現在”,如一滴水珠離開了河流,上游的變化再無法影響這滴離群的水珠;同時,時空也並不具備自我修正能力,它自始至終都是死物,猶如一臺前進而無人操控的汽車,當那人來到過去,他對過去的作為自然會影響“現在”,影響他出生、成長的“現在”,他自然可以藉助機器回到“現在”,但那“現在”已隨著他對過去的行動而變化,“現在”或許與他有關,或許無關,這是這人的狀態更接近於“界外人”;若想重返那並未變化的現在,他只能回到被自己改變以前的“現在”,他只能前往第一次時空旅行以前的“過去”,阻止自己對時空的作為,但他已無法再回去“屬於自己的家”,因他改變過去之時,屬於這二次穿越者的未來已消失。
假如正如陸掃晴所言,世上僅有一個施烏、陸掃晴,那麼他與那未來的施烏便不能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存在時間的空間,也許是那虛無的特性使他與未來得以共存......施烏無法思考此事,這套時空理論只是他的一廂情願,他並未擁有足夠的裝置與充分的理論支援他對時空的變化進行推理與親身經歷,於是他也暫時放下此事,以“唯一”施烏的基礎思考未來施烏這一行為傳遞的資訊。
首先,未來施烏對他的作為在這未來者的考慮中絕對不會影響他的存在,不然這未來者將會無家可歸,鑑於他們“唯一”的特性,屆時發生之事絕對不可想象,所以他料定他這行為不會對“建立在過去的未來”造成太大影響——要麼不會對現在成為“未來體”產生影響,以自“建立在過去的未來”產生第二個施烏,要麼直接把現在的施烏殺了,未來施烏來做“現在施烏”。
施烏未死,也並未出現對未來的預言,所以他仍是現在的施烏,他與陸掃晴的狀態並未變化,即是說明未來施烏的計劃成功了。
而建立在這不可靠的時空理論上的推論中,未來施烏的目的便很顯然。
——施烏自然想到了他的目的。他至今仍被追殺,他身上的印記依舊存在,那穢怪不知去往何方。行走在陽界中,任何僥倖都會害死自己,所以至今仍要準備應對它的襲擊。應對襲擊的最好辦法便是強化自己,所以,增穢正是正道,增穢便是未來施烏對這一過去之事的應對。
那穢怪準備再到來,那時候再無意外影響,他們須正面迎敵,迎接這對他標下一個印記便使他狀態盡失的穢怪。施烏看向陸掃晴,她額上的角雖縮短了不少,但此時此刻仍可稱自長角,距離她恢復記憶仍有數百次的死亡。
如此,未來施烏的想法便全然顯露,這一戰的主力必定是陸掃晴,而且她一定會在這次戰鬥中經歷數次的死亡,他,施烏無力參與這戰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陸掃晴為他搏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