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行路。
密林之外,一片碎石遍佈,巨石常見的石灘,這路格外難行,泥土泥濘如膠,拔腿難行,碎石雖遍佈了一切,但顯然它只於表面,不然此路不會如此的泥濘。
這也便道出這片碎石地的真相,這一地碎石皆是短期中被其他物體拋擲而來,不然不至於只停留於表面,任憑踏上此地之物沉入泥土。
拋擲石塊的物件自然明確,是穢怪,從這廣袤無垠的平原來看,這穢怪或是極具臂力,或是極有毅力。
這種異象不應當放置於心,一則近來大批穢量極高的穢怪消失,雖有路遇風險,但它們絕不在如此易於被觀測之地,二來穢怪的痕跡通常為紛爭以後的產物,這種異象於此地算是平常,若遇上哪地平常,那倒是值得警戒,這種地方通常有幾方穢怪僵持,各自不敢行事以防敗露。
雖常常將陽界危險放置於心,牽掛在口,但多數時候為難眾人的卻是這種未經人類改造的土地,難行、無趣,難見盡頭,與難上數倍的搏殺相比,這些枯燥無味的行道更消磨人心。
也許是沒有腎上腺素的激勵?
施烏如此想到。
此時已是石下遇夜塔以後的深夜,施烏坐於高石之上,遙望天空。
他對這種無法得出結果的推論一向排斥,因它空耗腦力與時間,可他無法將注意轉向另處。
這是首次虛幻與現實結合,虛無縹緲宏大無限的夜塔首次與他的現實相牽拉,此前它只存在於施烏那次昏迷總、施組織眾人的口中,這時它不僅語言了陸掃晴的未來,更降臨於施烏眼前,這讓施烏如何能安定,如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施烏望向星空。他此前想知曉陽界的天空與陰界的天空有何區別,以此辨認陽界的物理位置,然而此時此刻,他卻不能仔細分辨,即使強壓心中想法,心下也如亂流一般難自持。
施烏站起來,俯身下方。
劍客無需睡眠,盤坐於篝火前,瞑目養神,穢子掘地數寸,將身體盤繞於其中,露出自己的腦袋,何以全坐在篝火前方,撥弄著火炭,知所思所想,陸掃晴躺在帳篷裡,躺下了,卻睜著一雙眼看向上方的施烏。
施烏眼看巨石足以支援他的動作,便躍下巨石,取出長劍,再上石頭上。
他開始舞劍。
劍客的劍一劍二劍三早已被施烏知曉,所有的劍路皆藏於劍一之中,即便劍客不向施烏明說,施烏也能從中自領悟。這三套劍招同出一體,皆是一套技勢的外顯,但施烏至今只能用出劍一。
正如數學的所有公式都在書上卻少有人能只看書而解題,施烏得此以後難有時間練習,只在心中默唸。
這時終於從頭到尾演一遭劍技,他這才終於知曉此劍的意義,明瞭劍一劍二劍三之間的聯絡,它們何以過渡,何以配合。這套劍招擬定的物件不是人,不是穢怪,它針對的目標更遠大,更宏偉,但在施烏、劍客手中,它只能用以殺人、殺穢怪,這並未施烏與劍客的問題,這便是施烏與劍客的作為人類的極限。
但,眼前,施烏便有可能完成這一壯舉。
他手中的劍,真是為了弒殺那些超越了人與穢怪之物,所以它才無堅不摧,所以它才不可摧毀。對那被他送走的滅亡的記憶重回腦海,施烏知道他與劍客的相遇並非偶然了。
一個手持如此之劍之人與一個習練如此之法之人相遇,能是巧合?
施烏這時知道自己早已在局中,從他遇見那異世的小狐狸起他便在局中,不......施烏忽然醒悟了,不是他早在局中,是局因他而起,難道陸掃晴找上他能是巧合嗎?難道他昏迷以後抵達夜塔藉以前人之墳抵達過去的幻境能是巧合嗎?他按自己的意願找到能使與他的劍相配的劍法的人能是巧合?
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