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本聲的巨聲中,於風聲的間隙中,幾十只吹奏穢怪並未放下它們的樂器,它們依舊吹響著夕陽的預兆,這聲音屬於不曾落下的夕陽,象徵尚未死去的人類。
只是聲音在風聲中破碎,渺不可聞。
鐵依舊在移動,行至一片漠無一物的乾土之上。這片土地凹凸不平,土壤早已板結,其上大小石粒不斷,儼然一片荒土。就是這樣的土地,承載了此前穢怪的所有未來,就是這樣的土地養成了所有的穢怪,所以結局也理當如此結束在這裡,敗者的死屍將會哺育這塊土地,塑就新的希望。
穢怪勝,則人類將會躲藏於此地,在無盡的歲月中積蓄力量,有朝一日推翻穢怪的統治;人類勝,則穢怪歸於這片大地,繼續橫行不斷,直至下一個鐵的出現。
這便是所有的可能。
鐵立定大地,並未改變任何物體,石粒依舊隨風挪動,不曾擺脫土地的便在地上挪動碰撞,隨風而上的便與一切地上應有的細碎之物奔向不可知處,荒野之上,一株已無葉的老樹並存有新芽,地平線處的暮色已淡薄如晨間的白霧。
風中氣味略有不同。
眾多穢怪站立四方,在未來到來以前哼唱此地,土地隨它們或高或低的聲調震動,裂痕於風的狂吼中出現,延伸向陽界的所有角落,這是地脈,地脈中是湖水,風無法吹拂出漣漪的湖水。
就在這時刻,所有睡夢中的人類冷汗頻頻,夢囈不斷,甦醒之時,他們知道自己做了噩夢,卻不能言說、回憶夢的內容,他們開始不安、開始動搖,意志薄弱者自尋出路,將恐慌帶向更多人。
陸掃晴睜開雙眼,走出已只有她一人的帳篷,望向狂夜。夜的真相在此刻必顯無遺卻也霎然而逝,這是呼喊聲,這是所有生靈的惡意,所謂穢怪、所謂人類,所謂生物,皆在這不會斷絕的夜晚渴求死亡帶來的新生。
陸掃晴忽然想到那些不將故事說盡便無法結束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