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出手了。
他無有怒之惡的巨力,他只藏在陰影中,如蟄伏的蛇。隱匿於不為人所知之地,將穢似拖地的長袍般收起,為的便是這一時機。
勃然的一擊,出招之時眾人才見他的身影,他已將雙臂深深探入狼的巨眼。血黑的結締組織被他自眼眶中勾出,這並非身體部件,這是穢。
他當即轉身將穢扯於前,拉車一般拉動穢脫離身體......
然而他這一著太過激烈,狼首瞬間自摔落的震盪中清醒,被它扯動的穢中瞬間睜開滿身如玫瑰刺般排布的細微眼睛,那狼首當即張嘴,將脖子一伸,吞下此人。
狼首再度升起,俯瞰眾人。毛髮略亂,下頜淌血,小腸一般的穢自它左眼垂落,所謂全力,對它的傷害僅是如此。因那因怒而重燃的希望就此熄滅——這一擊已是怒拳的極限,而餘下一人與陸善仙以及施鳥觀這拳傷於它不過是摔倒一般,他們無法做到更大傷害,亦不可似怒拳般構造攻擊環境,如此怎能不叫人絕望?狼首仍舊威懾全場,因傷而起的怒於獨眼中蘊結,恐懼在它的巡視中於眾人心中凝結,對死的思考漸在眾人心中形成,為狼首享用
——下一個死亡的是誰?
“咴!”
一聲叫喊將凝結的寂靜打破,眾人與穢怪視線集於那方,那是個不起眼的人,穢量於這一干人中屬至末,便是這樣的一個人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寂靜,免使惶恐在默聲中傳遞、崩潰眾人的心理。
施烏仰望狼首,將殺意傳遞向它的眼睛,回饋卻只有篾笑,如何形容......一隻螞蟻提著樹枝向人挑戰?此刻於狼首中存在的便是相近的念頭,是所謂螳臂擋車,蜉蝣撼樹。
狼首裝模做樣地低頭,將龐大的首級與粗長的脖項盤旋於地,似嘲諷若嬉笑,隨即猛然地衝向施烏。震動傳遞向眾人腳底,昭彰此擊的威力,以示狼首的殘忍,它這時雖然無聲,其神其態卻極似人,似人之惡。
施烏反應卻出乎所料,他只深吸一口氣,隨即提劍衝向這如高鐵駛來的狼首。他奔跑得並不快,所見之人皆知他的穢量不可使他脫離人的範疇,這般人與穢怪衝殺廝鬥只有瞬死的結局,更使人絕望。
他們便眼睜睜地看著施烏似衝向風車的騎士一般送死,連陸善仙也無法。
死亡很快降臨,施烏便死在這巨狼口中,被這猛如列車的狼首一口吞下,波瀾無驚。以人的奔跑對峙高速列車的行駛,其結果是必然。
他們便如此無謂的又損失一人,對他們的捕殺因此加快一程,本已絕望的氛圍更添慍怒,對施烏的慍怒,如此弱小之人為何要挑戰,使得對個人的撲殺更快一步,使他們與狼首的差距更顯然?
為什麼總有這種不自量力的蠢貨?
狼首心滿意足地抬起,人們終於在這非人的巨怪中目睹驕傲自滿的微笑,它這狼吻如何做出人的微笑?不容眾人細看這似是而非的笑容、明瞭這組成笑意的並非微笑的表情,狼首轟然倒地。
一段破開頭顱的劍刃宣告死亡的原因,一人狼狽地爬出由他割出的傷口,一腳踏在狼頭,一腳踏在狼吻上,以高舉的血汙的長劍示意這次殺戮的歸屬者。
他便是施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