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嘯,野草頑強。
施烏回身捧起一窩湖水,湖水並無水的質感,至少在他手中是如此,重量集中於手掌,彷彿某種鬆散之物而並非水,施烏放下它,再度眺望湖水。
這湖水便限制在這山坡中,再上漲一分便滿溢向塔,烏雲抑止步於這山坡,再不飄飛向夕陽的天空。其實這也並非是湖,從這無邊無際的界限來看,恐怕稱之海洋還恰當一些。可是,它就應當被稱作湖,這是莫名的直覺。遠眺中,施烏髮現遙遠處的一個黑點,那是一個人,撐竹篙駕竹筏的人,他劃筏於這湖水中,他相貌與施烏相像。
施烏合上眼睛,不再糾結於湖與塔,他順著山坡走,走向遠處。
走向無有穢的世界。夜色的烏雲與燦然的夕陽漸漸消失於身後,施烏不太記得自己如何離開此地,但當他仰望夜空之時,夜空上再無一點烏雲與彩雲,有的只是漫天的星星,長及腳踝的雜草撥動他的面板。
這裡無有穢的痕跡,這裡並無餘歸寧、陸掃晴、桃酥,他已離開這些沉重之物,他自此離開了使命的束縛,他只屬於自己!無比的輕鬆纏繞施烏,在蟲鳴的相伴中,施烏走向不遠處的篝火,那邊有一人伴著篝火長坐。
施烏有並不掩飾自己的腳步,那人很快便覺知了施烏的存在,同時,施烏亦看清了他。
那人不修邊幅,頭髮濃密而蔓長,久經風霜的臉上卻不見一點鬍鬚,一件大衣將他的特徵全數掩蓋。他仍是坐在篝火前,懷中有一物,那是一把劍。
“坐。”那人說道。
施烏有便坐在他對面,這是才發見,他那衣袍竟是手工製成,粗糲而精細,可見其久經磨礪與用工精細,若是他伏在地上,將無一人能發現他的身影。
那人的視線隱在長髮中,並不集中於施烏,篝火中似乎隱藏了他的思考,所以他總是凝視篝火,並不與施烏交流,只是偶爾一眼,如凌厲的刀刃一般審視施烏。
這裡並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