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這時陸掃晴才領會到,死亡的悲沉與慶賀的歡樂與他們同在,只是悲歡並不相通,聽聞了也只覺得吵鬧。
她不知道人的葬禮禮節,餘歸寧其人也不注重死的禮節,因此這葬禮其實只是趁夜將死人衣服放入骨灰盒中,將骨灰盒背來安放。
餘歸寧站在這連照片也無的骨灰盒邊,關上箱子的門,不遠便是桃酥的墳,若有鬼魂,想必他倆不會寂寞。
餘歸寧不多想,點燃一支菸,靠在放置無名死者骨灰的櫃上。她深吸一口,吐出煙霧,回想施烏曾在她手上寫的字。陸掃晴看著冷靜許多,也許能和她談及離開之事。
這幾日沒有機會,陸掃晴總在哭,淚水濡溼她那厚重的睫毛,似笑非笑之眼蘊意悲傷,餘歸寧如何開口?
這時傷痛已有血痂,餘歸寧才有機會說話。
她棄了香菸,碾滅了菸頭,走到陸掃晴旁邊,道:“我要走了,我要去前線。我的穢量已經足夠了。”
陸掃晴並不看向她,遠眺夜中的墳塋,道:“我留在這裡嗎?”
一個念頭在她心中徘徊,如漩渦中的雜物,被心緒攜卷,送入腦中。遠處的墳塋如此真實,遠望便能見那凝固的死意,如汙漬般附在本無暇的夜中,死亡如此真實,使人感同身受,可是那一堆一堆的石塊下的屍體,正如這死亡般嚴肅凝固,不可觸碰嗎?
會不會有人假死於此中?借這死而生,離開此地呢?
陸掃晴未將餘歸寧絮絮叨叨的話聽進,“你太弱……基本自理……有事電話……”之類的話偶爾滑入腦中又離去。陸掃晴沉浸在著驚人的念想中,感覺施烏之生彷彿觸手可及,然而這念頭卻被餘歸寧打斷。
“……算了,你跟我走吧,我不能讓你在這裡。”
餘歸寧欲離開這塊傷心之地,此地的情仇已盡,是時候離開這塊是非之地。施烏亦曾在被黃沙吞沒之時在她手上寫字,寫出一個“走”字。
那時候她以為這是要她離開,這時才明白,原來施烏希望她在此役以後離開。
陸掃晴轉身看向餘歸寧,說道:“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