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很硬。
可這男人越這樣雲淡風輕,她越想知道他失控時是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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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寒和老王站到了一起,聞姜這次沒往前靠,她將自己的相機拿出來,擱到程放手裡。
讓程放幫忙拍照。
她往後站了一點,離程放有四米之距,身後是一片藏地紅:“就這兒了,拍吧。”
程放盯著相機預覽框,近處的“聞蘅”一頭黑長直,髮尾隨風輕蕩,遠處是佛學院僧侶居住的紅房子,更遠處是遠觀薄如紙的雪山。
程放搖了搖手:“笑一笑。”
聞姜聲音平靜:“入鏡面癱不是一兩天了,就這樣拍吧。”
程放不信:“不難,剛才不還笑得很好嗎?”
聞姜笑不出來,她突然摘了眼鏡,整張臉的五官完整地不加遮掩地衝擊著程放的眼睛。
她淡淡一說,語調灰敗:“我會來這兒是替人完成遺願。照片要燒給死人看的,怎麼笑?”
程放:“……”
她說的像是真的,又好像是在開玩笑。
程放拿不準,他確定的是聽完這話,他不會再建議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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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寒同老王並肩站著。
聞姜那句話落,他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只見聞姜黑髮飄散,烈焰紅唇。
她眉眼如刻,表情寡淡,配著她那身藏青色的衝鋒衣,像是老照片裡留影其上的那些舊時光裡帶些哀怨的紅顏。
她滿目張揚挑事兒的模樣,她不聲不語不笑沉靜的模樣,對比鮮明。
老王掏出高原打火機,從煙盒中抽出兩根廉價香菸,問陸時寒:“抽嗎?”
他的煙低劣,他只是客氣一下,卻沒想到陸時寒接了過來,且回了一個字:“好”。
白煙如霧散在眼前,人臉隱於其後,再多的表情都能被模糊掉,得到很好的遮掩。
陸時寒同程放這一趟色達之行,為的是為年後啟動的電影新專案拍攝外景地踩點。
來的路上,他以為能順便散心。
可這條路走到這裡,他只覺得前所未有的煩躁。
比早些年,家裡一人犯錯被誅,全家都被釘在恥辱柱上,活著比死還難的時候,都更讓他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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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放和“聞蘅”聊得甚歡,他膽大到跳過問老闆陸時寒的意見,和“聞蘅”商量好一起在山下的店裡吃午餐。
陸時寒同老王抽了兩根菸,煙此前碰的少,他喉嚨敏感,有些咳嗽。
聞姜和老王往前走,程放才貼他身邊請罪:“寒哥,你也餓了吧?你不挑食,犛牛肉應該可以吧?”
陸時寒斜他一眼:“我最近慣你不輕?”
程放摸了摸鼻子:“寒哥,我錯了,你扣點兒工資意思下也行。”
陸時寒:“好,你記得是你自願,扣半年。”
程放變了臉,討饒:“別逗我了,哥。”
他盯著不遠處的“聞蘅”,試圖分散陸時寒的注意力:“哥,你覺沒覺得聞小姐長得挺像一個人。”
他自顧自繼續往下說:“之前她發太短,又架著眼鏡,我沒注意也沒多想。現在戴這假髮,眼鏡一摘,挺像圈裡那誰的,也姓聞的那個聞姜。都姓聞,不會有血緣關係吧?”
陸時寒問:“她說她叫什麼?”
程放複述了一遍昨夜“聞蘅”的自我介紹:“聞蘅。平衡的衡上長了一把草。”
這話一落,陸時寒止了腳步。
側臉上的那塊兒傷疤突然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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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餐飯結束,午後四人分了兩撥走。
程放把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