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稽雁行回屋休息後,阮鈺從行李箱裡拿出電腦,處理白天沒完成的工作,凌晨兩點,他揉揉僵硬的肩膀,輕步走到稽雁行門前,確認稽雁行睡著了才安心。
阮鈺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一整顆心都被另一個人填滿,擔心他吃不飽睡不好,更擔心他傷心難過。
儘管闔上了眼,可阮鈺難以入睡,稽雁行白天的模樣一直出現他的腦海里,空洞的雙眸,哭紅的眼角,起皮的嘴唇……到底該怎麼安慰稽雁行,才能讓他的心情好起來。
或許眼下的最優解是陪伴,讓阮鈺驚喜的是,稽雁行居然不排斥他,在來之前,他甚至做好了被拒之門外的準備。
長嘆一聲,阮鈺想,可能是太缺乏安全感吧,像一隻驟然失去巢穴的鳥,而他這個曾經的樹枝,反倒成了暫時棲息窩。
起床後,稽雁行的狀態稍好了一些,說好也沒好多少,依舊無精打採的,但至少吃得下東西了。
吃完早飯,稽雁行問阮鈺:「你……什麼時候回去?」
阮鈺說:「還好,我不著急,你呢?」
稽雁行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還要工作,然後……還有就是……我要回一趟皖南,把我阿爸的骨灰帶回去。」
阮鈺試探著問:「要我陪你嗎?」
「不了,我自己回去。」
「大概……要多久?」
「我不知道,但不能耽擱了,彤姐給我打電話了,我得快點回去。」
聽到稽雁行這麼說,阮鈺皺皺眉,「請假吧,活動可以往後推,或者休假一段時間。」
「不行,我不能消失太久,我……把該做的事都做了,就回去了。」稽雁行頓了一頓,用無神的雙眸看著阮鈺,嘴唇張合,後知後覺地問,「你怎麼會過來呢?」
阮鈺怎麼會知道他家裡出事,怎麼會知道他家的地址,又怎麼有時間過來,這些問題縈繞在稽雁行的心頭,讓他既困惑又震驚。
「我擔心你。」輕飄飄的一句「擔心」,構成了阮鈺跨越山水的理由,不為別的,只是放心不下,「你去皖南,到了給我打個電話,回北京了也和我說一聲,好嗎?」
稽雁行怔了片刻,一瞬不瞬地盯著阮鈺,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一會,他輕輕地點頭,答應了。
又過了一天,稽雁行動身去皖南,阮鈺則回到了北京,但阮鈺實在放心不下,便瞞著稽雁行派人在皖南跟著他。
出乎阮鈺意料的,稽雁行真的在到皖南之後給他打了電話報了平安,阮鈺溫聲叮囑一番,最後說了一句,「我在北京等你回來。」
處理完阿爸的後事,稽雁行也回到了北京,九月的北京依舊炎熱,走出機場,像他回國那天一樣,阮鈺開著黑色賓士來接他,稽雁行坐進車裡,一言不發。
阮鈺試著打破沉悶的氣氛,他問:「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稽雁行「嗯」了一聲,沒有多餘的話。
「你已經、很了不起了,你的……阿爸阿媽在天上,也會為你驕傲的。」阮鈺沒有安慰人的經驗,說話磕巴又小心,生怕勾起稽雁行傷心的回憶,「你去哪?我送你過去。」
「公司,洛金大廈,這幾天麻煩你了,以後就——」
「不麻煩的,這有什麼,去見洛立軒嗎?」
「嗯,還有我的經紀人,我這幾天做得不好,任性,讓他們擔心了。」
「怎麼會,人之常情,他們會理解你的,要不要我陪你上去?」
「這個就不用了,你去忙吧,我已經……很麻煩你了。」
阮鈺不再堅持,快到洛金大廈的時候,他又說:「忙完告訴我一聲,帶你去吃東西,你看起來瘦了很多。」
聞言,稽雁行抬手摸了摸臉,失去肉感的臉有些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