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體乾臉上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冷冷說道，“高大人慎言，這是有確鑿證據的。”
“陛下親自欽定，證據確鑿，容不得你們再胡言亂語。”
高攀龍不服氣，大喊，“陛下是奸人矇蔽，我要面見陛下，我要向陛下陳述徐憲卿的冤情。”
高攀龍已經不顧著自己的形象了，實在是這個事情鬧得太大。
如果這個事情定下，東林黨人將會迎來天大的麻煩。
這個結果他們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
王體乾幽幽說道，“陛下說得沒錯，有些人果然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一伸手，從身後小太監手中拿來一大沓東西。
高攀龍剛想伸手來接，他卻繞過了高攀龍，直接把那些東西放到了神情恍惚的葉向高面前。
“首輔。這是南京千戶所所上的賬目明細，以及徐憲卿手錄之賬本，還有徐憲卿與商旅來往之書信。”
“此案是按由南京應天府千戶所總旗趙敬思親自執辦，所有罪證也是由他在應天府數千百姓面前親自起出。”
“人證罪證據俱全，首輔若是看過沒有什麼問題，還是早帶著他們散了吧！”
“其實陛下一直念著首輔的辛勞，陛下說了，此事他不追究。”
葉向高失魂落魄地拿起了遞到他面前的證據，賬本，一一看起來。
高攀龍與身後的所有大臣，讀書人，都在看著葉向高。
他們都恨不得葉向高馬上能夠從裡面找出漏洞，推翻這樁案情，重新證明徐憲卿是清白的。
可葉向高看著這些證據，臉色越發的難看。
看到最後，他竟然好似所有的精氣神都被一下子抽空了，彷彿老了十歲，身體更加佝僂了。
他今天已經在這待了大半天，水米未進，再看到手上的內容，身體更是不堪重負。
他如何看不出來，這些證據沒有絲毫的問題，那徐憲卿果然是個大貪官。
只見他白眼一翻，當場就暈了過去。
“來人了，快來人了，首輔已經暈過去了。”
整個東華門外的廣場上也是一陣混亂，這裡的訊息顯然是瞞不住的，越傳越廣。
諸位的大臣和讀書人都已經得到了這個訊息，紛紛作鳥獸散。
整個廣場上亂糟糟的，半個時辰之後，本來已經人滿為患的廣場，變得空無一人了。
原本以為徐憲卿是個香餑餑，結果發現是坨臭狗屎，那自然有多遠躲多遠。
凡是今天參與到這個事情上面來的讀書人，恐怕都不會再願意提起今天的事情。
葉向高被火速抬回了自己家中，趕緊找了大夫來幫他診治，直到後半夜他才勉強轉醒過來。
他神情虛弱地看著身邊的人，說道，“我這是怎麼了？”
家人有些不忍心，但是也沒有辦法隱瞞，說道，“老爺今天去東華門外，替那徐憲卿請命，結果太過激動暈過去了。”
葉向高擺了擺手，說道，“不要再說那徐憲卿了。”
他臉上帶有明顯的悔意。
他嘆了口氣說道，“我終究是老了，連忠奸都分不清了。”
家人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東華門外的事情他們已經聽說得很清楚了。
葉向高突然問道，“王體乾好像說過，南京錦衣衛千戶所的那個總旗叫做什麼名字？”
“就是查出徐憲卿貪汙證據的那個總旗。”
家人想了想，又派人去打聽，過了一會，回來稟報，“老爺，那人叫趙敬思。”
葉向高默默點頭，說道，“敬思……這名字倒是挺好，聽說還是忠良之後，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