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提著屍身的匈奴人一怔,尚未理會他話中之意,就覺得手中一鬆。他駭然之下,低頭一看,手中空空如也,漢太子的屍身呢?
括拔鷹臉色劇變,此人是何時上來的,他竟然一無所知,真是不可思議。不過他的反應比起程明來,還要快上三分。
當程明開口叫喚之時,他已是從背上取下弓箭,瞄準射出。
猴孩對於括拔鷹這快若閃電的一箭置之不理,他取得了屍首之後,抱了起來,轉身就走。
括拔鷹心中一鬆,此人雖然怪異,但顯然臨敵經驗欠缺,只知道筆直前進,卻不知左右閃避,他轉身之時,自己的那一箭已然離他背心不足一尺,此人定然難逃一死。他心中尚且有些後悔,應該將他生擒活捉,拷問一下,他是如何穿過眾兵丁的封鎖網,悄然無聲地來到這裡。
只是,在下一刻,他的一雙眼睛立時睜至最大,再也合不攏了。
那恰似流星趕月的一箭距離猴孩僅有一尺,然而就是這一尺的距離,就已經是極限了。
因為此時猴孩動了。他的身形開始筆直地向許海風跑去,那一箭追在他的身後,初時尚能保持這段距離。但是隨著猴孩越跑越快,這段距離就越拉越長,直至箭矢去勢已衰,力盡之後跌落在地。
括拔鷹臉色鐵青的抬眼望去,猴孩早已不知所蹤。
許海風高呼一聲,一槍刺出,將一名匈奴士兵挑下馬兒,前方再無敵蹤,竟是已然殺出敵陣。
阿瓦旱大怒,一聲令下,率領本部兵馬銜尾而追。
許海風回首一望,面露不屑之色,說道:“把箭矢全數交於哲別,你來斷後。”
“是……”
哲別應了一聲,耳中傳來許海風的叮囑之聲“不可戀戰。”
他默默點頭,眼中平靜無波。
許海風催馬前行,與李明堂等快速離開。
阿瓦旱眼看許海風等人遠遁離去,但卻有一人勒馬而止,在遠處孤零零地立於大道之上。
他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從背上取下五石弓,只待再前進二百米,就要發箭取此人性命。
不料此時,他卻看見那人做了一個和他同樣的動作,唯一的不同則在於他僅是挽弓搭箭,而那人卻是射了出來。
阿瓦旱大惑不解,正待嘲諷,突然心中一緊,多年來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經驗,讓他的心中有了一絲警兆,他的手直接拿起了馬上的圓盾,豎在馬前,同時身子深深地向後彎曲,就在馬背之上做了個鐵板橋。
這些動作根本就不曾經過他的大腦,而是本能般地自然而然地做了出來。然而就在他剛剛完成這個動作的時候,就覺得手上一陣大力湧來,那面圓盾已然被一隻鵰翎箭從中對射而穿,箭尖堪堪地卡在他的鼻尖之上。
冷汗瞬間從他的背心滲了出來,他抬頭相望,正好看見那人再度鬆開手中弓弦。
他胯下駿馬悲鳴一聲,豁然跪倒,阿瓦旱大驚之下,向前直摔下去,好在他功夫高明,身在半空,腰板一挺,硬生生地向後翻了個跟頭,。
他雙腳尚未落地,就聽見身後傳來陣陣慘叫之聲,扭頭一看,自己最精銳的部下一個個地摔倒在地,他們的身上都多了一個透明窟窿。
阿瓦旱只消一眼,就認出此乃箭傷,只是箭在哪裡?
他下意識地一個懶驢打滾,躲到已然身死的馬兒之後,此時方才聽到箭矢的破空之聲。
抬眼張望,這才發覺此箭力道之大,匪夷所思,穿透了一個人的身軀之後,餘力猶自不衰,一箭之下,往往就是二條性命。
他轉頭看去,那擋路之人,雙手不停,施展連珠箭法,速度之快,已非人力所及。
百餘箭後,縱然以匈奴人之強橫,亦是膽戰心驚,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