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弼,一同下獄受審。雖然聽說他們堅執不招,雖然主上對吳王依舊任用,而且表面上依舊敬禮愛護,但想起當年爭位更名之事,他的心裡不覺湧起一絲寒意。
“撤吧,不然懼有廟堂之悔啊。”慕容德這樣勸過慕容垂。
“山東一失,國家左右受敵,膏腴盡喪,如何立國?我絕不退兵!”慕容垂對這個同母弟弟向來尊重,這次卻固執不從,只是連連飛奏陳情,請求允許進兵。
已經十多天了,進也不能進,退也不能退,將士們的舉止神色,仍然不變。
但心裡的憂慮,又有誰能知道?又有誰還能不知道呢?
夕陽西下,帳外天際,漸漸地紅了一片。
遠遠忽然馬蹄聲驟,轉瞬已捲過營門,捲入中軍。
慕容令衝出帳外,只看見長長一路煙塵,心中不覺一驚:吳王的轅門,什麼時候容人如此驅馳無礙?莫非?……
號角聲驟起,鼓聲也咚咚大作起來,營外河上晚歸的水鳥,被驚得紛紛四散飛起。
“聚將!”慕容令不及多想,抄起頭盔扣在腦袋上,快步向中軍大帳跑去。
吳王慕容垂立在大帳的中央,神色激動,不住地搓著手。他的身邊,站著兩個精疲力竭、氣喘吁吁的信使。
眾將一個個地進來,看見慕容垂的神色,不覺都是一愣。
吳王已是50開外的人了,而且早在他20歲的時候,即使至親至近的人,也很少看見他過喜過怒,過歡過悲的樣子,今天這是怎麼了。
看見眾人來齊,慕容垂立即沈靜下來,高高舉起了右手。
“大司馬印!”
大司馬太原王慕容恪,在病榻上派專使送來了大司馬印。
“努力疆場之事,朝廷之事,兄一人擔當!”
說出慕容恪的傳言時,慕容垂的眼角不覺溼潤了。眾將也激動地互相顧盼:如果燕國真的有一個能讓皇上、文武將士和百姓都信任、都倚重的棟樑,這個人只能是太原王。
慕容垂轉向兩個來使:“回覆大司馬,慕容垂若辱使命,絕不復存天地之間。”
一個來使躬身答應,另一個卻搶前一步:
“小弟慕容桓,願追隨吳王立功!”
慕容桓,鮮卑之鷹慕容翰的兒子。
慕容翰是自己的親叔父,勇士中的勇士,統帥中的統帥。
為了不捲入手足間的自相殘殺,他曾隻身逃往外國,身居異域,卻處處為謀畫。先王慕容皝招他歸國時,專門為他制了一張巨弓,他單騎引弓而立,3000追兵,竟無一人敢向前半步。
想起往事,慕容垂不覺嘆了口氣。他曾作為慕容翰的副將,以少勝多,無援深入,大破勁敵宇文氏,他曾在陣中親眼目睹慕容翰手執長!,當先衝陣,於萬馬軍中,刺殺號稱北國第一勇將的涉夜幹;他也記起了鮮卑雄鷹的末路:身受重傷的慕容翰為了傷勢早日痊癒,每日在宅院中抱傷練習騎馬,卻被先王猜忌,逼令自殺。記得後來先王追悔,連派12使追回前詔,卻再也挽不回勇士的生命。記得出殯之日,萬人相送,親隨自殺相殉者竟有20幾人……
軍情緊迫,不容再回憶了。慕容垂急忙收懾心神,望著面前的慕容桓。面前的少年面目俊朗,身材高大,卻只有十五六歲。
他的眼睛炯炯,彷彿當年慕容翰在注視著自己。
慕容垂心中一酸,正欲婉拒,慕容桓忽地跪倒,翻手抽出腰刀,橫在自己頸上。
“吳王不允我戰死沙場,小弟惟有血濺五步!”
慕容垂急忙拉起慕容桓,拍了拍他的肩膀,點了點頭。
“拔營!”
拔營了。
沒有吶喊,沒有喧呼,但見對對黑旗,行行鐵騎,次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