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死掉的星,但是死去的餘暉久久綻放著。
“我突然想起以前讀過的一首詩,有句話讓我印象深刻。”於笠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他不想賣弄知識,因為他看的書不算多,說不定於藍雪資料空裡儲藏的書目就可以完爆於笠的知識儲備。
“什麼?”於藍雪表現出好奇的樣子。於笠知道於藍雪能夠收到自己發出的訊號,但是他的思維對於除自己以外的所有生物或造物,是不透明的,對於於藍雪也只是半公開的。於藍雪只能接收到於笠下意識的猛烈情緒和思想訊號,但是那些細水流長,是於藍雪接收不到的。
“月亮是夜晚的傷口,每顆星星都像血滴。”(出自羅伯特·瓦爾澤《在辦公室》)
於藍雪扭過腦袋,看向一旁的於笠。對方的鼻子筆挺著,像一座小山坡,如果是站在山下的觀星人,微微仰頭,就能看到廣闊的星空,如果能夠走幾步上山,那星空無所不在了。
“這句話,從描寫的情緒表達上,太悲觀了。況且月亮和星星不能混為而談。”於藍雪擺正頭,重新看向天窗外的星空,“很多詩人喜歡把星星比作眼睛,我覺得這是不妥當的。眼睛本身是沒有光的,更別說發光,把星星比做成眼睛就是忽略了星星發光的特質。”
“那你有什麼更好的比喻嗎?”
“光是一種資訊傳遞的媒介,語言同樣是資訊傳遞的媒介,最直白的語言是嘴巴說出的,所以星星可以是嘴巴。”於藍雪頓了頓,“其實這樣說也不算準確,首先嘴巴本身不能發出聲音,而語言同樣可以透過視線來隱晦傳達。”於藍雪立刻否定掉自己做出的比喻。
看來機器人在比喻上面,不是特別精準啊。
但是機器是人造的,人不會永遠的精確,機器人也是。
“忽略原理上的錯誤,我認為嘴巴就是更加明亮的星星,那傳達著直白的資訊;而眼睛是相對晦暗的星星,傳達著委婉的資訊。”於笠在藍雪發言的基礎上,做出了修改。
於藍雪接過話,“我又想推翻這個比喻了,不管是明亮的星星,還是晦暗的,於人來說,都是委婉的,不夠直白的,所以比作為眼睛更加恰當些。”
於笠被她前後發言的矛盾逗笑了。這樣簡單的快樂充斥在他整個身心。
躺著是件簡單的事情,觀星也是件簡單的事情,快樂也是。
於藍雪定定地注視著天空,輕輕說出一句話:“不論是嘴巴,還是眼睛,它們都在傳達著資訊。”
是的,資訊……
星空在天上,在天窗外,在他的眼中。
顆顆粒粒的光看上去是那麼的分明,但是在一層紗的掩蓋下,也變得有些模糊朦朧。光與光曖昧起來,四散,扭曲,融合。黑色吞噬著白色,白色撕咬著黑色,色彩不再純粹,變成渾濁的黃與藍,它們加速交融。
星空不再是星空,那是左右搖晃的腦漿。
那層紗變得更加厚重了,顆粒再也看不清晰。
如果星星上站著人,他們朝著大地喊話,那麼厚重的紗也會攔住他們的話語吧。
於笠有些犯惡心,他坐起身,摸向喉嚨。
明明刷了牙,在龔睿彬家吃的糖醋排骨,味道還是會回流到嘴巴里,初來是鹹甜可口的,但是越吃越讓人暈眩發昏。
難道觀星也要淺嘗輒止?
不對,只是時機不對。
今夜不是觀星的最好時機。
那層紗不來自別處,而是來自被天窗剪掉的月亮。
虛假的光蓋住了星辰。
等月亮不亮的時候再觀星吧。
於笠心想著,他和於藍雪告了晚安,就回臥室裡去了。
於藍雪安靜地躺在床墊上,她機械製造的眼睛,目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