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於笠心中大喊,似乎在警示著自己,如果現在不攔住於藍雪,那麼很可能,或者說一定,他再也見不到她呢。
他驅使著航天服,追了上去。他走得很快,腳步都要在平地上磨出電花,他拖著沉重的身子,在追著那個不會回頭的人。
在指尖和她後背只有一毫的那剎那,於藍雪隱沒在煙霧之中,於笠再也沒辦法在煙霧中找尋到她。
航空服的鞋底傳來觸碰到東西的訊號,於笠低下頭,瞧見兩個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是齊禾與蔣園採。
蜘蛛從他們口中爬出來,毒蛇在他們的身體上纏繞,熊熊的火焰包裹著兩人,吞噬著他們的身軀,但是毒蛇和蜘蛛卻依舊堅挺著,完全不受火焰的影響。
於笠想起來了,他們兩人是車子飛出高速,爆炸而死。
這是他們的結局,從來沒有改變過。
萬聖節之夜,該結束了。
意料之中的鐵劍沒有落到他的臉面上,於笠滾到一旁,聽見鐵劍落地的聲音。
戒靈的額頭冒出白色的煙霧,清淡地似乎風一吹就瞧不見了。
戒靈額頭的正中心在第一顆子彈落下後,又一顆子彈飛射過去,填補上。即使戒靈處於再亢奮的狀態,也該“冷靜”下來了。
他沉重的身子躺在地上,再也沒有了聲息。
於笠順著子彈的軌道往一邊看去。
於藍雪身著白色的衣裙,背戴白色羽毛翅膀,從天而降。
她一身潔白,沒有粘上一滴鮮血,宛如真正的天使降臨於人間。
直到於藍雪腳尖著地,於笠才意識到他從幻覺中掙脫出來,回到了“未來”。
這是未來的於藍雪,他心中最完美的於藍雪。
雖然和離開的於藍雪不甚相同。
回憶太破碎,於笠還不能理清他和於藍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可以保證,他絕對丟失了一段記憶,而那段記憶無比重要。
或許他需要看精神科醫生,說不定那段記憶能發現不一般的線索。
但現在不是考慮醫生的時候。
他趴在地上,輔助外甲壞死,下半身完全不能動彈。
他如同初生的稚子,不能掌握自己的身體。他雙臂撐在地上,朝前爬著,用手臂和腰背的力量強行拖動著下半身,艱難地移動著。
地上的灰塵沾滿於笠的袖子,粉紅色的汽水變得粘稠,浸染他的衣服,讓他的每一次爬動都變得更加滯澀。
因為爬動,視線變得狹窄,他好像嬰兒,只能看見最貼近平地的視覺區域。
玉白的雙足就在眼前,於笠停了下來。
他艱難地仰頭,和於藍雪投下來的目光正好對上。
對,這樣的目光。冷靜中帶著似憐憫和悲傷,裹挾著幾點溫柔,她如同寵物展門口的雕塑那樣,慈悲地望著自己。
最完美的女人是怎麼樣的?那就是聖母!
女人總得帶些悲意,帶些同情才美麗。
因為媽媽就應該是這樣的。
可是於笠忽略掉一點,那就是他爬動的樣子實在是可憐且滑稽,任何人看到他都會露出同樣的表情,而Epoch如此人性化,自然表現出最適用現在情景的情緒。
更何況於藍雪扮演的是天使,而非聖母。
天使蹲下來,伸出雪白的雙手,扶起受傷的上帝。
“我們下一步去哪裡?”
“去廣場。”
去看萬聖節最後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