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去分隔並治療每一個具有攻擊性的精神障礙患者都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不僅僅是家屬錢財的揮霍,也是精神病院的艱難維持。
所以事實上,除非是頂級的醫院才能擁有足夠的醫療資源去治療一個個難搞的病人,但是與之相伴的就是令人咋舌的醫療費用。
即使家屬報了保險,在病人不見希望的狂躁中,也漸漸承擔不起這筆流水般的開支。
但是他們不可能把一個隨時發瘋的病人放在身邊,所以雲山療養院鑽了這麼個空隙,他的治療費用比那些頂級醫院要低很多,對送來的病人全盤接納。
或許有很多家屬抱著療養院輔助病人慢慢康復的僥倖心理,但是大部分家屬在經歷長期的折磨後,把病人送到這裡,只會長舒一口氣,好像卸下身上的重擔。
那些想甩掉重擔的家屬一個一個把病人往裡面送,而療養院來者不拒,所以小小的療養院大樓竟然人滿為患。
為了資源最大化,公共重症區應時而生。
於笠面上的毛巾挪開,他側躺在地上,仰著脖子,狠狠呼吸新鮮空氣。
可惜周遭的空氣非但沒有新鮮感,卻四溢著酸氣和血臭。
馮醫生走了進來,看到被放在地上的於笠,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三個男子,罵:“怎麼不丟進去,還給他喘氣的時間?我還不知道你們三個什麼時候有這麼好心。”
三個男護工將於笠抓起,開啟面前的不鏽鋼門。
馮醫生走到於笠面前,揪起於笠的衣領,看見於笠臉上沒有半絲血色,心中安穩下來,“我不知道你怎麼動的手腳,但是該來地方還是得來。”他眼神示意三個男子,壯漢就把他扔進門內。
“我就是收錢辦事,你就是死了,怨也怨不得我。”馮醫生本來想走開,但是在門關上那幾秒鐘,他瞧見於笠射來的陰騭的眼神。那道眼神好像一頭猛獸,要把他撕碎吞噬。
馮醫生這才發現,額頭上又已經掛滿汗水。他是今天下午才發現於笠沒有送到三號樓,生怕自己沒辦好事情被發現,顧不得其他,帶著一起參與這件事的三個壯漢滿療養院找人。
那三個人也是吃飯不做事的傢伙,最後還是自己抓到送上門的於笠。
幸好,終於把於笠送進公共重症區。
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這些有錢人不直接殺人,反而花錢送人來瘋人院。
難道他們覺得直接死掉不如被折磨死爽快?
馮醫生想到這裡,簡直是汗如雨下,一包紙巾迅速擦完。
這棟樓陰森森的,還是早點下班回去為好。
之前綁架於笠的三個男子雖然不滿於馮醫生對他們的態度,但畢竟這件事,自己也獲利了,所以也不多嘴,跟著馮醫生馬不停蹄離開現場。
於笠趴在地上,很長一段時間都爬不起來,那塊毛巾明顯下了藥,讓他沒有了力氣。
幸好腦子還是清醒的。
現在很危險,他彷彿生出了超常的嗅覺,能夠聞出所在之地不安全的氣味。
一雙髒兮兮的腳停在自己面前,這雙腳在他臉前站了一會兒,抬起來踩在他門面上。於笠艱難地揮開它們,翻了一個面,想爬起來。
他得爬起來,不能再趴著。
雙腳的主人沒有進一步動作,而是站在他邊上,突然開嗓唱起歌來。
意想之中的難聽並沒有傳來,相反歌聲很清甜,如果是懂行的人站在這裡,都得點評一句,很有天賦。
於笠終於積攢好力氣,靠在牆上坐起來。他抬起頭看向正在對著自己唱歌的人——面前的人一身傷疤,沾著黃土和血跡的臉上依稀能夠看出長相還不錯。
於笠挪動著身體,把自己和她拉開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