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完沒了地喝酒,直到打嗝兒和嘔吐還不肯罷休;砸爛了鍋,彈起了手風琴。如果說沒有更多的人倒在廣場、街巷,肚皮朝天,那是因為本市太骯髒,遍地是垃圾和糞便,癩皮狗和野貓亂竄,即使沒有下雨也泥濘不堪。現在是補贖已往的放蕩行為、折磨靈魂以使軀體偽裝悔恨的時候了。這不循規蹈矩的軀體,這桀驁不馴的軀體,這有節制的軀體,這豬圈裡的豬移,豬圈就是里斯本。
贖罪隊伍就要出來了。我們已經用齋戒懲罰過肉體,現在該用鞭子懲罰了。節制飲食淨化人的精神,忍受某些折磨刷淨靈魂接縫處的汙穢。贖罪者們都是男人,走在遊行隊伍的前頭,緊跟著打旗幡的修士們,旗幡上是聖母和基督耶穌像。他們後面是華麗的傘蓋下的主教,接著是異架上的神像以及神父、教友會和兄弟會組成的長長的隊伍,他們都想著靈魂得救,一些人相信還沒有喪失靈魂,另一些則心懷疑慮,因為還沒有接受審判;或許之中每個人暗想,世界從出現之日便是瘋狂的世界。遊行隊伍在一行行人中間穿過。穿過時,男男女女都在地上打滾,一些人抓自己的臉,另一些人揪自己的頭髮,所有人都打自己的嘴巴;主教不停地朝這邊和那邊劃十字,一個待祭搖晃著香爐。里斯本氣味難聞,瀰漫著腐爛的臭氣,焚香蓋住惡臭,惡在肉體,被薰香的是靈魂。
窗戶上只有女人,習慣就是這樣,贖罪者們腿上鎖著腳鐐,或者肩上扛著沉重的鐵塊,兩臂抱住鐵塊,看樣子有如被釘在十字架上,或者用鞭子抽打脊背,鞭梢上掛著帶玻璃渣的硬蠟球。用這種鞭子抽打自己是遊行中最精采的節目,因為他們身上真的鮮血淋漓並且尖聲吼叫;之所以吼叫,一則是確實疼痛,二則是顯然出於快感;對於後者,假如不知道其中某些人的心上人站在窗臺上、他們參加遊行與其說是為了拯救靈魂倒不如說為了肉體已享受的或者已承諾將享受到的歡快,那麼我們便無法理解。
他們的高頂帽上或者鞭子上都綁上了綵帶,每個人用各自的顏色;如果』已上的女人在窗前為受罪的男人感到痛苦和憐憫,如果不是也有很久以後我們才懂得叫作性虐待狂的快感的話,她要是在亂哄哄的贖罪者、旗幡和驚恐與乞求的人群以及嘈雜的應答祈禱聲、張弛不定的傘蓋和搖搖晃晃的神像中從外表或身影辨認不出哪一個是她的情夫,那麼她至少可以從綵帶是粉紅色、綠色或者黃色、紫丁香色以及紅色或天藍色猜出,那一個就是侍候她的男人,正在為她猛烈地抽打自己,由於不能說話而正在像發情的公牛一樣嚎叫。但是,如果其他女人和她本人認為贖罪者的胳膊掄得不夠有力,或者從上面看不到鞭打出的血印和傷痕,女人們就會齊聲起鬨和發出陣陣噓聲,這些瘋狂的女人們要求胳膊用力抽打,想聽見鞭子發出的劈里啪啦的聲響,想讓鮮血像救世主當年那樣流淌。與此同時,她們的圓裙子在顫動,兩條大腿隨著刺激的節奏一張一合。贖罪者來到心上的女人那窗戶下面的街上,女人俯視著他,或許與她一起俯視的還有她的母親或堂姐妹,或者女傭,或者能容忍這一切的祖母,或者嫉妒心極強的姑媽,但她們根據新近的體驗或遙遠的回憶都完全明白,眼前的事與上帝毫不相干,而是調情,很可能上面的痙攣是回應下面的痙攣;男人跪在地上瘋狂地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