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頓時沒好氣地瞪了富貴一眼,提高了聲音說道:
“你這惹禍精,這次可把咱家害慘了呀,你說說你,怎麼就那麼不聽話呢,非要去那河面玩,還哄著狗蛋一起去,現在好了,大隊長讓咱賠五塊錢吶,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啊,咱家這一年到頭,勒緊了褲腰帶,也攢不下幾個子兒,上哪兒去借這麼多錢啊!”
就在這時,隔壁屋傳來了一陣柺杖杵地的“咚咚”聲,那聲音急促又刺耳,彷彿帶著滿腔的怨氣,緊接著,富貴的奶奶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
她一進屋,那滿是皺紋的臉上就堆滿了嫌棄,三角眼一瞪,扯著嗓子衝著馬招弟就罵開了:
“我說馬招弟啊,你個沒眼力見兒的東西,罵孩子幹啥呀,小孩子貪玩那不是天性嘛,哪有不犯錯的呀,你這麼大聲嚷嚷,是想把孩子嚇出個好歹來還是咋的?你就不能積點德啊!”
馬招弟一聽,心裡那股委屈的火“噌”地一下就冒起來了,
她蹭地站起身來,臉漲得通紅,眼睛也瞪得老大,看著富貴奶奶,著急又氣憤地說道:
“我說娘啊,您這是向著哪頭說話呢,這次可不是小事兒啊,富貴哄著狗蛋去河面玩,狗蛋掉進冰窟窿裡了,差點沒了命,現在你大兒子家找上門來要賠償,要五塊錢呢,咱這家裡哪有那麼多錢呀,
“啥,你說什麼?要賠錢,他怎麼不上天啊!”
老太太一聽要賠錢,就像要了她的老命一樣。她那乾癟的嘴唇微微顫抖著,臉上的皺紋因驚訝與憤怒擰成一團,身子也不自覺地晃了晃,似乎站都站不穩了。
“那河面結了冰,小孩子自己跑去玩,出了事咋能全怪富貴?這賠錢的事,我可不認!”
老太太氣得直跺腳,她那乾癟的臉上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
馬招弟雙手抱在胸前,眼睛一翻,提高了音量說道:
“你不認又能咋滴,這是大隊長定的,大隊長說了,要是我們家不給,那過年的時候殺豬分肉的時候,我們家的那一份就給大哥家,就當賠給狗蛋的,還有明年的工分也要扣給狗蛋當醫藥費。
您也知道大隊長一向是說一不二的,他都這麼決定了,咱們能有啥辦法?”
老太太身子晃了晃,像是遭受了沉重打擊,她嘴唇顫抖著說:“這……這也太不公平了,富貴也不是故意的,憑啥要我們家出這麼多?”
馬招弟冷哼一聲:“您就別在這兒唸叨公平不公平了,現在這事兒已經這樣了。您要是心疼您那寶貝大孫子,就想辦法去求求情,看看能不能少賠點,不然咱家這日子可沒法過了。”
劉有福哼著小曲,腳步踉蹌地從村頭的小酒館晃悠回來。
剛走近自家那扇破舊的柴門,就聽到屋內婆娘馬招弟和老孃那尖銳且拔高了的爭吵聲。
劉有福皺著眉頭,帶著滿臉的不耐煩,猛地推門而入,張嘴就把心裡的怨氣一股腦兒倒出來:
“一天天的在家裡閒待著啥都不幹,我在外面累了一整天,回來連口熱乎的飯都沒有。就曉得在家裡跟長輩頂嘴吵架,你哪有一點媳婦的樣子!”
馬招弟本就滿肚子委屈和怒火,聽到劉有福這通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
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委屈如同洶湧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她也顧不上許多,扯著嗓子破口大罵:
“劉有福,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說我不像媳婦,你又哪裡像個男人?你家孩子在外面讓人欺負的時候,你死到哪兒去了?現在倒好,一回來就衝我撒氣!”
劉有福被罵得一懵,酒意瞬間散去幾分,這才緩過神來問道:“到底咋回事?誰欺負咱家娃了?”
馬招弟一邊抽抽搭搭地抹著眼淚,一邊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