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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師,我不帶元秋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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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小元秋漸漸感到不對勁,小小的孩子彷徨失措著不願離開大人身邊,夜夜都在噩夢中啼哭。幾日後,便是她父母的葬禮。
小元秋穿一身麻布孝服,眼裡不見平時光亮的神采,極其沒有安全感的跟在阿婆身後。
街坊鄰居感嘆:“父母都走了,最可憐的還是孩子啊!”
暖安看見元秋聽見這話時掉下一滴眼淚,卻飛快地抹掉,小跑到隊伍前面去。
她快步跟上,剩下的路,她都跟在元秋身邊。
元秋低著頭走路,暖安過去牽住她的小手,元秋掙了兩下,沒掙開,小手便順勢握得更緊,“小安老師,你別鬆開我。”
“好……”
終於來到墓前,暖安將一捧白菊放下,點燃茶香,擺好酒水食物,閔阿婆在這一刻嚎啕大哭起來,“我的孩兒啊……你怎麼走的這麼早啊!媽心疼啊,心疼你的元秋啊……讓媽也跟你去了吧!”
元秋哇的一下哭了出來,“阿婆你別離開元秋……阿婆元秋害怕……”
鄰里紛紛唏噓議論,慕暖安上前抱住元秋,“元秋不哭,小安老師在這呢,咱們元秋最乖了,不哭不哭!”
小女孩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暖安的心都快碎了。
閔阿婆整齊的頭髮變得凌亂,眼角里的皺紋盛滿眼淚,老人飽經滄桑的雙手觸控冰冷冷的石碑,死死不肯鬆手。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澀,箇中心酸誰人能知。
暖安上前拉了拉阿婆,含著淚摸了下元秋的腦袋,“元秋乖,給爸爸媽媽磕個頭。”
閔阿婆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大吼著:“元秋不許跪!你爸爸媽媽既然能狠心拋下你跟我這個老太婆,你就不用跪!”
小元秋不知該怎麼辦,可憐的樣子讓在場的每一個人動容。
過了許久,小女孩照著慕暖安所說,跪在地上給父母磕了三個響頭。
小小的孩子,背挺得很直,倔強的抿著嘴,眼睛通紅一片。
她的身後,是人們同情的目光,憐憫的神色。
從前,元秋調皮,人們會笑著說,“等你媽媽回來教訓你。”
以後,人們會說:“沒有爹媽的孩子,沒有家教。”
從前,元秋嘻嘻笑,人們會說,“元秋真可愛。”
以後,人們會說:“可憐的孩子,可憐死了吶……”
有些時候,最令我們寒心的,往往不是殘酷的真相本身,而是那些站在道德制高點上俯瞰別人的“評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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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樓空,但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元秋重新揹著書包上學去了,閔阿婆收到了車禍的賠償和撫卹金,讓暖安陪著去了鎮上的銀行,把錢以元秋的名義存了起來。
這場無妄之災改變了阿婆和元秋的生活,也讓慕暖安更加無比珍惜身邊的每一個愛她的人。
放學了,夕陽斜照,某個男人站在校門口等著自家的小女人。
暖安牽著元秋出來,小元秋仰頭,“小安老師,我可以吃冰棒嗎?”
“當然。”暖安完全忽視了某人,買了兩根冰棒跟元秋吃得津津有味。
薄季琛沒得到冰棒,站在一旁低低發笑。
慕暖安越看他越不順眼,瞪他,“笑什麼!”
“你就像個孩子。”他寵溺揉了揉她的發頂。
站在一旁的小元秋默不作聲地低著頭走路。
暖安喊了她一聲,她也沒有停下腳步。
慕暖安站在原地看著小女孩的頭越來越低,瘦弱的肩膀幾乎快要被書包壓垮。
元秋變了。
慕暖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