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幫我拖住薄季琛三天。”
她睜開眼,緊攥了下發麻的手指,“我需要在醫院呆一個星期,他後天回來,你幫我讓他晚點回來吧。”
暖安定定地看向錢行進,嗓音極淡,那雙翦水秋瞳此時此刻空洞沒有神采。
錢行進的眉毛近乎擰成了麻花。
張了張嘴,好半響他才點了下頭。
“成。我幫你。”
*
夜幕降臨。
窗外朦朧的是碎星般的光亮,周圍是白森森的一片。
房間沒有開燈,只有透過窗子灑進來的月光。
月光漸漸蔓延,床榻上的女人穿著淺藍色病號服,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她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一個人的病床上,一動不動。
粉嫩的唇瓣也近乎乾涸無色。
只有她的大眼睛,時不時地忽閃一下,來證明她還活著。
女人的右掌心之中有枚玻璃器皿,裡面是一團小小的殷紅的血肉,她緊緊攥著,纖細的手指都呈現出青紫色。
倏然――
手機響了。
突兀的手機鈴聲在這個寂靜無聲的房間顯得格外刺耳。
一聲高過一聲,似乎要徹底粉碎女人心底最後的希冀。
良久,她才摩挲到手機,眼神空洞,聲音無力,“喂。”
電話那端有一瞬的沉默。
很安靜,靜到能聽見風吹樹葉沙沙的聲音。
“睡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透過電波傳過來,蠱惑動聽,撩人心絃。
這是以往她最熟悉、最心安的聲音。
彷彿只要男人那麼柔柔的一句話,她便能立刻忘掉所有傷痛和難過,沉迷在他編織的那個美夢裡無法自拔。
可是,傷到一定極限,傷口真的能癒合嗎?
慕暖安出神的想著,薄季琛沒有聽到動靜,劍眉愈發皺的緊了些,“怎麼不說話?”
“我剛要睡。”她的嗓音乾涸又乏累。
“沒事吧?”
大洋彼端,薄季琛一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擱在桌面,長指彎曲,一下下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嗓音雖說平淡,但眸底夾雜著三分真切的關心和擔憂。
慕暖安閉了閉眼,指甲死死陷入掌心之中,“我沒事……”
“真的?”
“恩。”
“……”
薄季琛總覺得她不太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一向沉穩篤重的他此時此刻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氣氛又陷入了沉默。
慕暖安聽到他嘆了口氣,然後聽到他說,“早點睡。”
“好,你也是。”
這一次,是她主動結束通話了電話。
像是耗盡了所有的氣力,手機滑落到地板上,而她也終於癱軟了下來。
淚已經流乾了,只有心在流血,五臟六腑都跟著劇烈疼痛,密密麻麻的抽絲剝離……
薄季琛盯著手機看了半晌,不知怎的,心底有種慌亂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不對勁,令他無所適從。
他忍不住點了根菸,踱步到落地窗前,尼古丁的味道漸漸平復了他內心的焦躁,菸圈圍繞,青絲蔓延,他突然間就出了奇的想見她。
想她乖順的窩在他懷裡像只憐人的小貓。
想看看她到底有沒有事情。
他知道,她向來倔強,即便遇到麻煩事也不會同他講。
窗外車水馬龍,他居高臨下俯瞰,如高高在上的君主,深深吸了一口煙又緩緩吐出,背影挺拔孤冷。
驀地,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