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府自然不是新建,它原為大將軍府,由此可以看出董卓的野心。雖遭遇惡劣天氣,百官多是趕來赴會,沒辦法,董卓蠻人,動輒抽刀比劃,誰敢拿他的話當耳旁風。當然,也有不來的,比如袁隗,他乃太傅,身份尊貴,在董卓之上,比如盧植,兩人早年有怨,還是不見為妙……
袁紹踏足大將軍府,瞭望四周,作為大將軍何進席幕僚,他往來此府五載,就和自己家一樣熟悉,而今再來,憑空生出一縷陌生感。
董卓兼併丁原的度太快了,快到他這邊不及反應,丁原人頭已然落地。涼並邊軍合計一萬,可以說傲視京師。至此,董卓算是站穩了腳跟,無人再敢與之一戰。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啊……”
“本初,你怎麼才來,僕等候久矣。”董卓上前一把抓住袁紹,其一身大紅袍,顯得喜氣洋洋。袁紹注視著眼前一抹嬌豔,想到了幷州的蓋俊,這小子最喜歡的就是紅色。他膽子也真大,竟然威逼董卓河東部,今董卓勢成,等騰出手來,應該會吃些苦頭吧?
“本初……”
袁紹回過神,淡淡而笑道:“哦,在想些事情,讓司空見笑了。”
董卓擺擺手表示無妨,笑道:“本初心必然在想朝政吧?僕出身邊地,麾下盡是一班武夫,不足與論,僕以後可是全指望本初了。”
“司空言重了。”
“走,別站在門口,進去談、進去談……”董卓不由分說,拉起袁紹向裡走。
兩人進堂,上至公卿下至小吏無不與袁紹招呼,董卓嘴角微微躊躇,短短兩日間,他算是真切見識了袁紹巨大的聲望,不誇張地講,他的影響力不弱袁隗。聽起來很荒唐,可這就是事實,除非親眼所見,否則你絕對不會相信。
想到這裡,董卓拽著袁紹的手緊了緊,只要拉攏住這個人,京師不足慮也。
“喝酒、喝酒……”
酒宴上董卓談笑風生,展露出很高的經書功底,很難讓人把眼前這人與西疆嗜殺成性的董腹便聯絡到一起。事實上董卓可不是蠻人,雖然有所胡化,然他家是正兒八經西漢大儒董仲舒一支的後代。董卓父董雅,早年曾任潁川輪氏縣尉,董卓字仲穎,董旻字叔穎,便能看出二人是在潁川出生,並度過幼兒時光。
董卓頻頻舉杯邀飲,酒意正濃,突然對坐在自己左下的袁紹道:“本初啊,惟有賢明之人,方配天下之主,每念起先帝,便令人心生憤毒。僕迎帝時,帝只知哭啼,話都說不利索,陳留王年紀幼小,卻很聰明,對答如流,依我之見,陳留王應該是個興之主。”
袁紹扭頭看向董卓,目光如炬,入宴以來,他尚是次露出這般強烈的情緒。
“本初以為然否?”董卓笑意吟吟,毫不相讓。
袁紹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漢家君臨天下四百載,恩澤深厚,百姓擁戴。今帝尚未成年,並未有任何惡行,今司空欲廢嫡立庶,廢長立幼,恐眾僚不從。”
“嗯?難帶我這個司空做不了天下事嗎?”董卓目光越陰鷙。
袁紹決然道:“此議作罷,不復再提。”
董卓縱橫邊疆大半生,經歷血戰何至數百場?多少年沒人敢和他這麼說話了……勃然大怒道:“豎子我今便強為之,誰敢不從?欺我董卓刀不利?”
起初對話只有兩人及周圍聽到,董卓這一嗓子喊出來,大堂瞬間變得奇靜無比。
袁紹積蓄已久的怨氣猛然爆,砰地一聲,將身前酒案踹翻,拔刀出鞘,怒目而視道:“天下健者,豈唯董公?以為我京無人邪?”這也就是袁紹出身高、教養好,怒下猶謂敬稱。
董卓眼睛眯成一條縫,嘴角劃出一條猙獰的弧線,涼州虎衛洶湧而入,大堂內到處瀰漫著殺伐氣息。
袁紹絲毫不懼,直視董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