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地念著,“埋骨何須桑梓地,人間無處不青山……”
“這一切是我自找的,與她無關,不要讓她知道。她那人啊……心腸總是不夠硬,祖父說過,陛下有蒼鷹俯瞰的寥廓視野,卻少了虎狼嗜血的狠辣無情,可若非如此,她就不是她了……”
小路子問:“大人心裡,真心喜歡陛下嗎?”
那畔沉默了許久,終於輕輕嘆了一聲,說:“不如相忘於江湖。”
到這時,我才摘下了斗篷,靜靜看著緊閉的門扉,無意識地上前一步,跪坐在門口,伸出手貼在門上,彷彿感覺到了他微涼的體溫。
他絮絮說著:“陛□邊貼心的人不多,她已不信我了,你不要讓她發現你為我送藥的事,否則她怕會連你也疏遠。你伴她多年,知她冷暖喜惡,換了旁人,我終究不放心。”
小路子輕輕嗯了一聲,咬緊了下唇。
我閉上眼,在腦海中描繪他的眉眼,曾經清晰的,模糊了,熟悉的,陌生了,甜蜜的,化為淡淡的苦澀……
“我想為她做點什麼,可到最後,什麼都做不到。”他苦笑一聲,“你該回去了,否則她見不到你,會起疑心的。”
“不會……”小路子顫著聲音說。
“嗯,對了。現在陪在她身邊的是裴錚,她定不會注意到你的行蹤。”蘇昀笑了笑,“你回去吧,那些藥材就當我買下了,你找管家支銀子,日後她若問起,你就說變賣了,銀子拿給她看,她也不會多追究的。”
小路子抬著淚眼看我,我垂眸看著門上自己的影子,依稀可以看見他的背影,在記憶裡,總是同杏花一道出現。春三月,杏花爛漫,他在樹下朝我淺笑,花瓣落在他的衣袖上,他輕輕拂去,被我抬手抓住了飛揚的花瓣。
他無奈微笑,三分寵溺:“殿下,又分心了。”
那時他教我念的詞,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我從地上站起,膝蓋微麻,踉蹌了兩步,小路子扶住我,我拉上斗篷,轉身離開。
管家說:“你們要走了嗎?”
我沒有回答,徑自離開,步出院子的時候,隱約聽到身後傳來吱呀的開門聲。
小路子追了上來,我沉默著,大步離開了國師府。
“陛下,回宮嗎?”小路子哭過的聲音微微沙啞。
“去天牢。”我說。
五爹說,朱果、熊膽粉、銀杏子乃熱性藥毒,只能暫時壓制毒性,七蟲七草膏的毒只有製毒者本人才知道如何解,這毒是南懷王下的,自然也只有找到他了。
難怪蘇昀覺得自己能取信於南懷王,他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南懷王手中,背叛他就意味著喪命。
難怪劉綾會說“有些聰明人喜歡做蠢事,不可不防”,因為蘇昀寧願選擇喪命,也不願意選擇與南懷王同流合汙。
小路子說:“那毒是蘇大人在鵬來鎮的時候被劉綾下的。”
找不到南懷王,至少能找到劉綾。
煥卿……
心口一陣刺痛,我努力想忽略那種疼痛,卻始終不能。
兩不相欠嗎……
其實他何嘗欠過我什麼?如他所說,付出也好,喜歡也罷,終究是自己的事,自己的選擇,與對方何干?我信他,喜歡他,也是我的事,又如何能強求他的回報。沒有過承諾,又何來相欠……
我對小路子說:“取得解藥,找個契機交給他,不要讓他知道是我給的。”
小路子震驚地看著我。
我垂眸說:“他既不想欠我……我便成全他。”
“陛下……”小路子眼眶泛紅,“可是蘇大人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我笑著打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