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正告您,您的話我全都聽見了,但是我聽不懂。”
“那麼說,您就是沒有任何宗教信仰的人;我更喜歡您這樣,”溫特勳爵冷笑著說。
“這肯定更符合您的原則,”米拉迪也冷冷地說。
“噢!坦率地告訴您,這對我都完全一樣。”
“噢!您不必承認您對宗教的這般冷漠,勳爵,您的放蕩行為和您的罪惡會去證實的。”
“嚯!您竟然談起放蕩行為,墨莎琳夫人①,您竟談起罪惡行為,麥肯貝思夫人②!要不是我聽錯了,要不,說真的,您就太厚顏無恥了。”——
①墨沙琳,羅馬皇帝克勞德的皇后,但她獨斷專橫,生活極端放蕩,甚至墮落到充當妓女。
②麥肯貝思,北蘇格蘭莫里地區最早統治者;後成為莎士比亞悲劇中的女主人公。她殺死北蘇格蘭王自稱女王,成為殘忍歹毒的女人的象徵。
“您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您知道有人在聽我們的談話,先生,”米拉迪冷靜地回敬說,“您是想激起您的獄卒和您的劊子手的興趣來對付我。”
“我的獄卒!我的劊子手!唷,夫人,您以詩人的口吻在說話,昨天的喜劇又變成今晚的悲劇。不管怎麼說,八天之後,您就要去您該去的地方,到那時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不光彩的任務!褻瀆宗教的任務!”米拉迪帶著受害者的激憤向她的審判人挑釁說。
“我相信,我以名譽擔保,”溫特勳爵站起身說,“我相信壞女人變瘋了。得啦,得啦,請您冷靜,清教徒女士,要不我就派人將您關進單人黑牢。天哪!是我的西班牙葡萄酒讓您暈頭啦,是不是?不過請放心,這種醉意沒有危險,不會有什麼後果。”
溫特勳爵嘰嘰咕咕地走了出去,在那個時代,這是一種騎士派頭的習慣。
費爾頓確實躲在門後,他對這一場全部談話聽得一字不漏。
米拉迪事先估計很準確。
“好啦,走開!走開!”她對她小叔子嚷道,“正相反,後果就到了,不過,蠢東西,不到你躲不開的時候你是看不到的。”
沉默重新降臨,兩小時又過去了;有人拿來了晚飯,來人發現米拉迪正忙於大聲祈禱,這祈禱是她從第二個丈夫的一位老傭人那裡學來的,那個老傭人是清教徒中最最嚴肅的清教徒。她似乎心醉神迷,對她周圍發生的一切好像不屑一顧。費爾頓示意來人不要打擾她,等一切就緒,他帶著士兵無聲無息地走出門去。
米拉迪知道她可能受人窺視,所以她將祈禱一直做到底,她似乎覺得門口站崗的哨兵沒有同步走開,好像在聽她祈禱。
此時,她沒有更多可求,站起身來,坐到桌邊,少許吃了一點,又喝了點水。
一個小時後,來人撤走餐桌,但米拉迪發現,這一次費爾頓沒有陪士兵一起來。
他害怕經常看到米拉迪。
米拉迪轉向牆微笑了,這微笑中飽含一種取勝的喜悅,僅僅這——笑就披露了她內心的活動。
她又讓時間流走半小時。此時,這座古老的城堡一片寂靜,只聽見大海長浪永恆的低吟,那是大西洋的博大呼吸;米拉迪用她那清亮的、和諧的、顫動的嗓音,開始吟唱當時清教徒十分流行的這首聖詩的第一節:
上帝呀!如果你捨棄我們,
是為了看看我們是否堅強。
但隨後又是你用天主的大手,
賜於我們的努力以榮光。
這幾句詩不是很完美,甚至還談不上美;不過人人都知道,耶穌教徒們不是以詩自鳴得意的。
米拉迪一邊唱一邊聽:她聽出門口的衛兵站著不動了,似乎變成了石頭人。於是她能判斷出,她的吟誦產生了效果。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