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煙,淡淡一笑:“別緊張,我若想逃,方才就不會跟你們上車。”
棕發男子並未因我的話而放鬆,態度尚算有禮,聲音卻很冷淡:“少爺肯合作那是最好,我們接到指令,不許傷害少爺的性命,但必要時,斷手斷足也無所謂。”
對這隱含煞氣的威脅我不置可否,自顧伸手到內衣袋掏打火機:“閣下面生得很,怎麼稱呼?”
下一刻,伸進衣內的手腕被鐵鉗般扼住,棕發男子冷冷地看著我,另一手已叮地一聲,將吐出銀藍火焰的打火機遞到我面前:“少爺想找熟人?只怕要讓你失望了,凡和三年前少爺逃脫有關的人,都已被按家規處置……我是後來的;三號,這裡有火。”
我默默地燃著了煙,不再多話。真正想要知道的,都已清楚——我本就只想知他們是受僱的傭軍,還是格雷的手下,棕發男子一句家規處置,答案已是昭然若揭。
當然不是普通世家的家規,若我猜得不錯,十有九成與黑手黨這三個字脫不了關係。
義大利是黑手黨的天下,多少年開枝散葉下來早已根深蒂固,象克勞爾這種古老家族會和它有關係也不算稀奇,但我沒想到這關係竟會如此之深。
以前只當格雷和黑手黨的某個支派有些淵源,今日方知他也是成員之一。
我的勝算,眼見又少一分。
苦澀一笑,形勢比人強,或許我更該考慮格雷想要什麼,乖乖獻俘才對。
大雨如注。沉思中未曾留意方向,汽車不知何時已偏離大道,駛入荒野。暮色中,一幢灰褐高大的建築突地闖入眼簾,說不出地陰森,直如欲擇人而噬的野獸。
果然是殺人越貨的好地方,只是我不過一失勢叛徒,又何需如此大費周章。
被引入一道又一道折廊,最後在一扇黑色門前停下。我站住,微微猶豫了一下。
決定面對惡夢,和當真面對惡夢,這兩者之間,還是有些不同。我不是英雄,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想到要重見他時,還是會——害怕。
“親愛的哥哥,你還在等什麼?”
優美的語聲從門內傳來,字正腔圓的中文,清脆,熟悉,如絲緞在空氣中滑過,動人處尤勝當年幾分。
三年的時光究竟沒有白過,再聽他的聲音時,我已無往日般的驚悸激憤,反倒定下心來;推開門,跨了進去。
屋內沒開燈,光線有些黯淡,傢俱的陰影深深淺淺,一時難以分清,卻沒有看見如期中的那道人影。
又在玩什麼花樣?
我正暗自警惕,腦後突然一道勁風襲來,我本能地側頭一讓,堪堪讓開,還未及轉身,肩已被人狠狠箍住,再不思索,我雙手自然而然地搭住來人手腕,以肩為支點,練到純熟已極的國術陡然展開,眼看就要將那人重重地甩落在地——
耳畔有人輕笑一聲:“哥哥,這招還是當初我教給你的吧,拿來對付我,怎麼成呢?”
我心中一凜,卻已是反應不及,雙手被如鐵般的力量反制住,膝蓋遭人一踢一撞,疼痛鑽心外,更不由自主跌落在地,一隻冰冷的手掌迅速抬起我的臉,綠寶石般鮮亮的眸子居高臨下望入我的眼中,語聲雖帶笑,神色卻酷寒無比:“羅覺哥哥,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三年的歲月,能夠改變多少事物?我的容貌,應已在風雪裡增多滄桑,而他,卻更為高貴俊美,強健茁壯。
唯一沒變的,可能便是他那與眾不同的惡劣嗜好。
格雷。克勞爾,這個與我十多年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異父異母的弟弟,為何世人都未發覺,他實是一個隱匿的性虐待狂,一個有著優雅外表的瘋子?
坐在屋內一張寬大的椅中,我的雙腕被牢牢縛住,高懸拉直在頭頂,一道鐵鏈自腰間橫過,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