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歲的趙桓眼睛裡含著熱淚:“能不驚動宗廟,免於生靈塗炭,即賜他三五百萬,亦無不可。只是,將來也無須加賦稅,宮中開支略加節省就是了。”
“立即派使節去金營和談。李愛卿,這事就由你負責。”
“臣遵旨。”
“對了……”皇帝叫回李邦彥:“這事就你我知道,不要外傳,千萬……千萬別讓李綱知道了。”
在皇帝看來,敵人不過是一群餓狼,只要餵飽了他們,這群畜生自然會回去的,而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鞏固皇位。
靖康一年的春節就快要過去了,年輕的皇帝在接到金人伸過來的,暗藏匕首的橄欖枝的同時竟然激動得不住流淚。他認為,自己登基以來總算贏得一段寶貴的時間,可以用來整合朝廷各方勢力。
真是祖宗保佑啊!
看著李邦彥的背影,他伸手摸了摸案上的一個奏本,那是太學士陳東寫的。皇帝又看了一眼上面龍飛鳳舞的文字,一腔子熱血被那片大團的墨色點燃了。
上面逐個點名,痛斥“六賊”之誤國害民:“……昔日孔子任魯國司寇,七日而誅少正卯,今陛下即位已經累日,卻不見有決斷之舉,群臣為之猶疑……”
“現任宰相、臺諫之臣皆可殺……天下之事,惟有宰相可行;惟有臺諫可言。宰相坐於廟堂之上,與天子協商治國;臺諫立於殿堂之間,與天子爭是非。如果他們失職,則為宰相者何以領袖百官、安撫四夷?為臺諫者何以糾百官之邪、諫皇帝之惡?……”
“誅六賊上應天心,下順民欲。望陛下為宗社生靈大計,斷然處置。如此,人心大悅,夷狄就不難抵禦了!”
看到這裡,皇帝神色猙獰,“六賊,我不會放過你們。”
“啪!”一聲,他重重地將手拍在案上,大聲道:“來人,傳張邦昌過來見朕。”
第三卷 金甌
第五十九章 太學士
緩步走於開封的街上,路邊都是喧囂的人群。叫賣聲不絕於耳,臨街的商鋪都開著,一群孩子嬉笑著跑過。錯落的樓房之間,透過成列種植的白蠟樹可以看到蜿蜒的河道正從城中穿過。樹木的稀疏影中隱約傳來絲竹錚鳴,有女子歌聲柔柔飄來,仔細凝聽,乃是晏殊的舊詞:“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池臺,夕陽西下幾時回。……”
因為有金人圍城,河上再看不到穿梭的小船,否則就是一副活著的《清明上河圖》。
開封一百二十萬人大概都還沒意識到,北宋朝已經維持不了兩年了。
同梁紅玉一起走在路上,楊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此刻的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軍官,雖然品級也算不低,可手頭只有五十來人馬。靠這點勢力,要想在未來的大劫難中有所作為,幾乎沒有任何可能,更別說扭轉局勢了。
作為一個穿越者,最痛苦的是明知將來會發生什麼,卻無力去改變。
哎,我為趙家江山操心做什麼?這個腐朽的王朝早就該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了。即便幫他們抵擋住金人的進攻,百年之後,他們也要滅亡在蒙古大軍的鐵蹄之下。只要姓趙的當家一日,歷史還得按照他固有的慣性走下去。
算了,我也沒必要為這些東西費神,還是想想該如何從這座危險的城市逃出去,到地方上慢慢發展,看有沒有機會建立自己的勢力。等到天下大亂,老子自己幹。
見楊華又是嘆氣又是微笑,梁紅玉皺了皺眉頭,“楊華,你這模樣古怪得緊,是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對了,張大人設宴請你。席上肯定會有歌妓助興。你一定在想,等下會是哪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陪你。”
楊華:“我會有什麼壞主意,不就是去見張相而已。我楊華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對於女色,我倒不怎麼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