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現在追究楊華,那不是扇皇帝自己的耳光嗎?
趙桓雖然生性懦弱。為人處事隨心所欲,頗有些神經病氣質。但他不是一個笨蛋,他能從激烈的宮廷政治中脫穎而出坐上龍椅。智力上也沒任何問題。而權力這種東西是最好的毒品,可以讓一個笨蛋在一夜之中變成了合格地政治家。
臣子們地派系之爭他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中,作為大宋王朝地當家人,所需要做地只是平衡,而不是讓一派獨大。
現在拿掉楊華也不過是頒佈一道聖旨,可拿下楊華之後,朝中主和派力量立即坐大。將來還如何制約?
最麻煩的是,現在把楊華調回京城。太原那裡派誰去。那地方可是一個死地,朝中袞袞諸公,爭權奪利時一個個奮勇爭先,正要為國出力地時候,只怕都要當縮頭烏龜。
與其拿掉楊華,自斷一條胳膊,還不如留他在太原,以恩義結其心。軍人嗎,有奶便是娘,多給些封賞就能籠絡住。
倒是朝中的文官們心眼不少。
至於監軍黃彥節一事。派他去的時候。楊華又不知道這個黃監軍究竟是何方神聖,同他也沒任何關係。以此來治罪,只怕天下人不服。
而且。太監都是自己的身邊人,這事若傳了出去,反讓外臣看自己的笑話。
皇帝今年才二十七歲,還帶點少年人的心性,最是心高氣傲,對面子看得極重。家醜不可外揚,他決定就這麼裝糊塗算了。
皇帝清了清嗓子,無力地一揮手,“就這樣,都退下吧。”
“陛下!”唐恪和耿南仲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忙道:“金軍都打到黃河邊上了,總得拿出個章程來才是,難道就這麼看著他們在京畿縱橫來去不成。”
皇帝點點頭:“範瓊無能,居然放任北奴南下,傳我聖,即刻命他調集洚、懷、衛三州軍馬圍剿南下北奴。若讓一個女真人渡河,國法無情,軍法無情。”
唐恪喃道:“都殺到懷州的黃河邊上了……還來得及嗎?”
皇帝一個激靈,面上失去了血色,他嘶啞著嗓子道:“再命折彥質接替种師道的親征行營使一職,節制京畿衛戍部隊及滯留在京地各路勤王軍馬……現在,我東京還有多少軍隊?”
耿南仲有些頹廢:“陛下,東京新募禁軍還有八萬,可都是新卒。這些人拿武器上城牆做做樣子還可以,出了城就不行了。真正能戰的還是西軍,就是南道都總管司和陝西制置司兩路人馬。”
這兩路人馬加一起有四萬人,還是老種在病故前下令來京勤王地。實際上,這兩路人馬當時並不打算來京城的,因為卻不過老種的人情在,這才姍姍來遲。現在可好,正好加入到東京保衛戰中。
皇帝面色很不好看:“不管,拱衛京畿的事,朕就全權委託折彥質了。”
到現在,東京能夠統帥各路大軍,有能力有威望的大將已經沒幾個了。仔細一想,也只有折彥質能拿出手。
折彥質是折可求的侄子,是折可求、折可存下一輩子侄中最厲害的,以前一直是种師道的副手,歷經鎮壓方臘和征討西夏兩場血戰。現任河北宣撫司副使。他雖然年輕,但在軍中人脈卻是極廣,再沒有讓他來協調京城各路大軍更合適的人選了。
“是,臣這就去擬旨。”見無法扳倒楊華,唐恪也失去了精神,在胡亂寫了兩份聖旨之後,他蔫頭耷腦地同耿南仲出了皇宮。
路上,耿南仲突然嘆息一聲:“唐相,今天你彈劾楊華冒昧了。”
唐恪也是喪氣,鬱悶地說:“我也沒想到楊華那廝居然如此得官家信重,出了這麼兩件大事也不能拿掉他。”
耿南仲鄙夷地看了唐恪一眼,心中冷笑。暗道:唐恪啊唐恪,你在下面當了幾十年知州,把眼界都當窄了,那楊華就是那麼好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