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敘看穿他沒說出口的半句話,一雙含了水的眸子挑開望去,暈在裡頭的情緒像是黏稠的糖精,無法瞬間抽離。
“你又不一樣。”他說。
段知淮喉嚨一緊,下意識問:“哪裡不一樣?”
沈敘歪了歪頭:“我信任你啊,和陌生人住一間,我肯定睡不著。”
他總是直來直去,想要什麼,想說什麼,喜歡什麼,都要攤開到段知淮面前一一向他展示。
沈敘視線灼熱,段知淮有些彆扭地躲開,耳朵微熱。
“你也可以和我住一間。”
“我們都不是一個班的。”
“這好辦。”
從小到大,段晉澤都習慣在每學期開學前和學校各個領導請吃飯打招呼,以便段知淮在學校能夠獲得足夠方便的學習,像這點小事,處理一下還是挺容易的。
“這麼厲害呢。”
“……這不用誇。”
螢火蟲
從江新到研學的城市得坐四個小時大巴車,沈敘沒想到段知淮直接把他弄到一班的車上去了,早早佔了倒數第二排不怎麼打眼的位置之後,沈敘戴上耳機,扣上帽子聽歌睡覺。
周佳怡落座前看了沈敘一眼。
“你們還真是形影不離。”
段知淮垂眸看他,沈敘已經靠著窗假寐起來。
他伸手把窗簾給拉上,遮去了那道落在沈敘下顎處的陽光。
班長張羅了會,問大家是休息還是玩遊戲,大家一致選擇在車上補補覺。
車途冗長無趣,周佳怡遞了些吃的給段知淮,他接下後道了聲謝。
“你最近沒和你媽媽吵架吧?”
“我都懶得理她,回家就進房間鎖門,沒什麼好說的。”
段知淮沉默了一下。
“這也不是辦法。”
“我跟她沒什麼好說的,再說,又不是誰的媽媽都和吳阿姨一樣溫柔大方,你沒辦法感同身受的。”
再小一些的時候,周佳怡的爸爸還是在家裡這邊上班,和段家來往也熱絡,段知淮見過她媽媽幾次,倒也不像是周佳怡說得那樣固執易怒。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周佳怡上高中開始,段知淮就沒少聽她埋怨媽媽。
“辣條吃不吃?”
“不吃。”
“給他拿兩包。”
段知淮懷裡已經堆了不少零食了,他說:“不用這麼多了,他還睡著呢。”
周佳怡轉回身去。
“還有兩個多小時,我也眯一會。”
耳機裡的重金屬音樂蓋住太多聲音,沈敘困得眼尾泛淚,他偏向一端的脖子痠痛不已,呼吸輕緩著換了個姿勢,腦袋輕輕一動,直接落到段知淮肩頭。
正在翻找聽力音訊的段知淮動作一頓,下一秒,他感覺沈敘毛茸茸的腦袋在自己脖子處拱了拱。
溫熱的面板緊貼,親暱的動作像是尋找主人的小狗,溫度在曖昧的摩挲中悄然升高。
“段知淮……”
耳邊傳來他的耳語。
“還有很久嗎?”
段知淮拍了拍他的腦門,輕聲道:“還有一會,繼續睡吧。”
平穩駛進酒店停車場的巴士在抵達新城市前就已經隱隱沸騰起來,休息了一整路的學生們儲滿了無處安放的精力,吵嚷著下了車。
沈敘悠悠轉醒。
“你們班的人也會有這麼興奮的時候啊。”
雖然住在一塊,但沈敘下了車還是找邊城匯合了一下。
從一班的車上下來,邊城搭住他的肩往自己這頭帶,嚷道:“叛徒,都不跟我坐一塊。”
沈敘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