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道,“這麼大的家業,如果不能在一開始就把規矩立好,將來後人管起來就麻煩了。”
“我何嘗不知道是這個道理。”萍娘道,“可阿菲你到底是個待字閨中的小娘子呀。”
“愁什麼?”雲英笑道,“她家崔四郎就愛她這一手呢!”
丹菲唾著,去推雲英。兩個女孩嘻嘻哈哈鬧著玩。
姚家是被段家牽連,自然得以平凡。雲英跟著丹菲一道立了功,還給家裡掙得了雲騎尉的勳爵。姚家如今除了雲英外,還有一個遠嫁的姐姐,和一個流放在南邊的兄長。姚大郎得了訊息,如今也在回長安的途中。
至於萍孃的夫家,卻是武皇后時期犯的事,證據確鑿,沒法平反。李隆基只得將給了萍娘一個田莊家宅,又給她弟弟封了個九品散官儒林郎。萍娘出身的楊家這一支原本沒落了,如今靠著萍娘,又開始好轉起來。
萍娘道:“以往在宮中,偶爾出宮順道路過家門時,弟婦見了我,總是橫眉冷眼。如今她倒待我像個菩薩了。瞧著,現在又開始給我張羅著坐產招夫了。”
丹菲一口果飲噴出來,“她是弟婦呢,哪裡有她張羅著嫁大姑子的?”
“我耶孃也有此想法。”萍娘臉微紅,“說我不過才二十多,膝下只有一女,還得有個兒子養老送終的好。我夫家是不中用了,我如今底氣足,有私產,坐產招夫正好。”
“那你怎麼想的?”雲英問。
萍娘道:“我倒確實覺得一個人過,有些寂寞。若是對方人好,待我好,不論是他上門,還是我嫁過去,又有何妨呢?”
“你也是苦盡甘來了。”丹菲道,又問雲英,“你兄長何時到?”
“少說還有月餘呢。”雲英有些悻悻,“我那嫂子又有了身孕,還死活不肯留下來生了再走,非要同路。阿兄只得慢慢走,天知道拖到猴年馬月去。當初聽說他在那地方娶婦,我就覺得不好。荒蠻之地,他本又是被流放去的,能找到什麼體面的娘子?將來她可是當家主婦呢,還不知會怎麼理事。”
“話不能這麼說。”丹菲道,“你兄長當初一無所有,你嫂嫂肯嫁,定是樸實賢惠的。兩人是患難夫妻,同甘共苦。你嫂嫂若是有不懂之處,你多提點就是。”
“阿菲說得對。”萍娘道,“你看看我們就知道,患難之中才見真情。你當初是小宮婢時,那個金吾衛的鄒郎不也對你不離不棄?如今你發達了,可就不要他了?”
“怎麼會?”雲英急道,“我才不會不要他……”
丹菲和萍娘大笑。雲英才知道自己被打趣了。她惱羞得滿臉通紅,撲過去捶打她們。
太平霸權
中秋即將來臨,宮中設宴,君臣歡聚一堂。
傍晚深藍的天空下,麟德殿的燈火點亮,整坐大殿猶如天宮一般,悅耳歡騰的樂曲被風送往四面八方。
崔景鈺一身深紫長衫,金冠玉帶,面容俊美,身影挺拔矯健,一路走來,引得香車中的女郎們紛紛探頭張望。
他面容淡漠,目不斜視地走到一輛牛車前,伸出了手。片刻後,一隻潔白修長的手從簾子後伸了出來,放在他的手中。一個盛妝華服的少女從車裡鑽了出來,雪亮的目光往周邊一掃,壓得眾人紛紛縮頭。
過去三年裡,丹菲曾以宮婢的身份參加過無數場宮宴,這卻是丹菲第一次以君侯之女的身份進入麟德殿。
告別了女官端莊嚴肅的青灰深紅的衣裙,她今日服飾十分明豔俏麗。銀硃撒金羅裙高束,紅蓮灰燙折枝合歡紋的大袖紗衫兒,挽著牙黃色綴珍珠碧璽的披帛。她烏髮濃密,梳了個墮馬髻,斜插了一朵相生魏紫牡丹,配三兩支金釵,耳上掛著一對紅珊瑚珠。整個人看著華貴雍容,明豔奪目。
丹菲這一朵牡丹十分豔麗,換了平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