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聖人,無法用寬恕仁慈來回報殘害他的人。
接近了貴賓室,他的行動慢了下來。
貴賓室是一棟擁有五進房舍的大宅,裡面有廳、有堂、有院、有廂,可住宿的客房不下卅間之多,僅供貴賓密議的密室就有五問,可以分別與各種身份不同的人密商。
接近第四進的東廂,第三進住的貴賓,就是鷹揚會的卅餘名高手。佈下嚴密防衛網的住宿處。
每一進只有幾名奴僕居仕、聽候使喚而已,派不上用場,人都不問外事入寢了。
繞過一處屋角,發覺不遠處的窗扇,有不曾閉緊的徵兆,行家一眼便可看出,窗露了一條縫,有人在窗內向外窺伺。
要把裡面的人弄出來,可不是容易的事。
他在牆根坐下,雙手按上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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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有兩個人,兩個老江湖,武林的高手,在江湖有他們的地位。
鷹揚會的人,沒有份量怎能入會?
對面是另一棟房合,有窗有門,門窗都是緊閉的,裡面根本沒有人住宿。
兩個高手利用窗縫向外窺伺,留意任何聲息動靜,一人監視,一人在旁休息,隨時可以發出警訊,透過敞開的房門,通知警告房外的人。
一陣若有苦無,卻又可以聽辨的聲浪,時斷時續從窗縫傳入,引起監視人的注意,提高警覺凝神傾聽,目光落在十餘步外那座緊掩的小窗。
“沈兄,你來聽聽看。”監視的人伸手拉拉同伴的手臂,似乎並不緊張,這種聲浪大概不重要:“看你能聽出什麼來?”
“混蛋!這種緊張時刻,居然有哪一個混蛋抽空偷懶,跑到空屋子裡偷香,可惡!”同伴聽了片刻,破口大罵:“把咱們這些盡職的人當傻瓜,去他孃的混帳!”
的確像男人女人的爭吵、打罵、哀求等等聲浪,聽得不怎麼真切,但仍可分辨。
“唔!聽!真是偷香,不打罵了,那女的笑得好淫。”監視的人低聲響咕:“沈兄,好像女的不是咱們的人,淫笑聲很陌生,但十分撩人動聽……”
“老孫,你真驢。”沈兄冷笑:“咱們來的幾個女人,要偷歡又何必出去找地方放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間,當然是天長堡的女人啦!說不定就是對面賓館中,專門陪賓客上床的濫貨。”
“我去看看……”
“老孫,你心癢了?”沈兄一把拉住老孫要啟窗的手:“最好忍住火,讓他們快活,弄不好自己弟兄反臉,張揚出來要有人倒黴的。”
“總不能讓他偷懶……”
“你算了吧!你還不是想去插上一腿?不許去!”
“好吧好吧!”
打情罵俏的聲浪,轉變成男歡女愛的激情雲雨聲,但沒有效果,兩個警衛不再理會。
但窗縫寬了兩倍,是老孫在極不情願中推開的。
片刻,又傳來另一種聲浪。
最高明的口技專家,可以發出不可思議的各種聲音。
琵琶絕技高手,可用琵琶奏出一個市集的聲音,而且儉妙惟肖,真像一個千人趕集的熱鬧的市況。
這次的聲浪,又是另一種音波,入耳便令人平空生出疲勞感,隨即昏昏欲睡。
老孫很留意剛才的雲雨聲,心中有渴望,神智也就更易受控制,首先趴伏在窗臺睡著了。
沈兄並不知道同伴的變化,天太黑了,伸伸懶腰打了個長呵欠,身子一歪,靠在窗下沉沉睡去。
無法用普通的聲音,將好奇的人引出,只好改變方式,用另一種聲音控制了,這另一種聲音要費勁些。
窗悄然而開,灰影像貓一樣滑入,深入堂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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