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得深色地板泛銀光,靠近窗邊的木沙發上,三個紅火的菸頭一明一暗。
正抽著‘大中華’的毛砣覺得不可思議,心思縝密的家明疏漏了胡暄的家庭背景,那只有一個解釋:這傢伙壓根不在乎人家,只是到了婚戀年齡需要一個妻子。
怎麼會這樣?胡暄品貌出色,還倒追了他三四年,這傢伙真的那麼鐵石心腸?
確實是疏漏了,李家明萬沒想到胡暄人是不錯,但家庭背景是個不能碰的麻煩。她父親作為知名律師,為美麗島事件辯護,那不是問題,問題是辯護完後不該加入綠黨,併成為黨內高層的智囊,更不該為臺/獨搖旗吶喊。華人這個族群,用一本厚厚的《二十四史》、加上數以億計的人命,達成了一個共識大一統。作為具體的個人,出於個人的自由或信仰,可以反對某個政權、政黨,唯獨不能踩這根紅線!
國家興亡,匹夫無責,但天下興亡呢?半個世紀前,國黨敗退臺灣尚且念著反攻;共黨佔據了幾乎所有的江山,仍然要收復臺灣,僅僅是因為想捲土重來或斬草除根?
荒謬!雙方政見、信仰不同,但大一統的共識已經深入骨髓。這根紅線是不能踩的,踩了就是與天下人為敵,政黨會失去民心,個人會被千夫所指。借李家明一個膽子,也不敢為了一個胡暄,而承擔被千夫所指的罵名。
自己都忽略了的事,他們怎麼會知道?沉默著抽完煙,李家明幽然道:“毛砣,這一手玩得好。”
生意場上的爭鬥是不得已,彼此手下都一大幫人,但這是家事不是公事,這事要是解釋不清楚,兄弟情誼也就不再。可粗壯如牛的毛砣將菸頭一掐,沉聲道:“明伢,飯可以亂吃,事不能亂講!你自己尋的女朋友都不曉得底細,我們會曉得?要不是你在電話裡講跟胡暄好上了,又正好讓曾強聽到,我們都不曉得有這事!”
連十幾年不叫的小名都叫出來了,那就是毛砣明白這事的嚴重性,可李家明狐疑道:“曾強?”
“對,曾強跟那幫臺灣人做生意,聽說你找了個臺灣女朋友,前幾日在飯桌上聊了聊,正好遇上了胡東國的朋友,才曉得了這些事。我們昨日接到電話,想提醒你都沒時間。”
旁邊的細狗伢也連忙補充道:“家明哥哥,胡東國的姆媽是日本人,日據時代的移民。”
這不是問題,華人的傳統是從父,女人嫁入夫家後還得在名字前加夫姓。問題還是政治立場,誰反對大一統,誰就是民族的罪人,這一點毋庸討論,李家明終於覺得頭痛了。
大狗伢不來美國,那是他氣量太小,這事要是擺家明一道,那就是自己和細狗做人太失敗。見李家明相信了,毛砣也安了心,這事要是誤會了,那將是彼此心裡的一根刺。自小受堂弟的影響,毛砣和細狗都認同一個觀念落葉歸根。等到老了,還是要回到老家,還是要葬在祖墳山上。如果心裡有根刺,回鄉養老時,大家如何相處?
起身拿煙又散了三支,安心了的毛砣也安慰道:“家明,其實你跟胡暄也不太合適。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婚姻是兩個家族的事,我們屋裡是有錢,但生活品位、習慣跟她們完全不同。
不講別的,文文、婉婉她們就都不喜歡,以後你還要夾在她們中間受氣?一邊是妹妹,一邊是老婆,以後有你受的!”
想起今天小妹、婉婉她們的抗議,李家明也頭疼。別人找物件,只擔心父母的意見,可自己卻要看妹妹的臉色。婉婉今天說的話很無禮,卻是有理的。妻子可以離婚,血緣關係、親情可以選擇?
大道理說完,也得說些小道理,細狗伢見堂兄若有所思,也小聲勸道:“家明哥哥,你這可就誤會了。這事她們不曉得,她們那樣搞,那是胡暄做過分了。我都看到了的,傳宗叔叔吐了口痰在草坪上,胡暄等他走開後,馬上喊傭人去打掃,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