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兩手交握,如她所願地吹了起來,曲子裡的意境蒼涼,似乎每一次聽到都有不同的感覺。百里婧坐在草地上,看著墨問著一身暗色的衣衫靠在樹幹上,發有些亂了,很有種放肆不羈的樣子,夜幕漆黑,彷彿天地間的所有風流都集聚在他一人身上。
世上有很多不同的男子,蒼翠竹林裡一身白衣執翠笛閉目吹奏的男子,清風一般乾淨,不僅吸引住了林間的鳥雀,也將她的一顆心捲走,多少年都無法走出來似的,那畫面她一輩子都忘不了了。然而,沒有想到,在這截然相反的情境中,竟有一位與那白衣完全不同的男人,呈現給她另一種意境,不像少年時的快樂無憂滿目明媚,而像是歷經沉浮過後的隨性釋然相依相偎……讓她的心莫名地安定。
百里婧的眼睛始終注視著墨問,夜色中,她不大能看得清墨問此刻的樣子,卻真的無法移開眼睛。
一曲畢,墨問放下了雙手,看著她。在她注意著他的時候,墨問卻有了自知之明,並不以為她對他突然有了萬千的好感,沒有徵兆地忽然愛上他了,這些白日夢他不敢再做。
見百里婧久久沒動,墨問上前去,拉起她的手,拽著她從草地上起來,一步一步往小屋走去,林間的蚊蟲太多,她竟也不嫌棄。
百里婧跟在墨問身後,任他牽著走,感覺好像在叢林裡迷了路,他帶著她回家似的。
“墨問……”百里婧忽然喚了他。
墨問回頭,無聲詢問,他的眉眼雖平淡,卻異常包容。
百里婧咬咬唇,搖了搖頭:“沒、沒什麼……”
墨問也不計較,繼續摸索著林間的小路。
百里婧看著他頎長的背影,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將那句話吞下了肚,她想說,墨問,我有點捨不得你……
兩人離開後,林中兩道黑影面面相覷,其中一人不確定道:“主子到底歸不歸?”
其中一人滿臉憂慮:“這首情歌主子吹起來……格外應景。但是,這大興公主怎麼可能是白鹿?搶也搶不回去啊。”
“我問你主子歸不歸,你囉嗦什麼?”
“我哪知道?你自己問去!”
……
翌日早朝,群臣齊聚,高賢頒下景元帝的聖旨來,尖細的聲音在朝堂上響起,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陛下有旨,司徒家於大興居功甚偉勞苦功高,然軍糧被盜致前線將士死傷無數,為突厥人所俘,乃我大興國之痛楚。朕深知戍邊大任並非司徒家一力可擔負,故而擢升幽州總兵杜皓宇為鎮北大將軍,協助司徒大將軍管理軍中事務,賜兵符將印,可調令西北三州兵馬……”
高賢唸到這兒,群臣已經各種臉色,黎國舅原本的笑意僵住,雖然分制住了司徒家的軍權,可擢升的卻並非青州總兵常銘澤,而是幽州杜皓宇,陛下的眼睛雪亮,哪裡能讓黎家佔了便宜?不過,也無所謂,總算那杜皓宇也不是旁人,與司徒家並無干係,若能以利弊勸之,定能為黎家所用。
“……國之危亡時,匹夫亦有保家衛國之責,朕命榮昌公主百里婧為西北監軍,賜日月同輝盤龍寶劍,協理軍務,督察邊將。欽此——”
原本神色各異的朝臣皆驚愕地抬起了頭,這時候,一道清晰的腳步聲自大殿外傳來,只見榮昌公主一身戎裝步入殿中,沉重的鎧甲穿在她身上並未覺得吃力,戴上頭盔時,她那絕世姿容平添了幾分英氣勃勃。兩旁朝臣林立,而她站在大殿中央,以軍人之姿對景元帝跪下,雙手接過那把盤龍寶劍舉過頭頂,道:“兒臣領旨謝恩!”
黎國舅包括他的黨羽都傻了眼,想要開口勸景元帝收回成命,卻在看到百里婧手中的那把寶劍時將話又咽了回去,大興以日月同輝盤龍紋為旗幟,而這把寶劍與國同名,倘若百里婧用這把寶劍當堂斬下他們的頭顱,恐怕也沒人敢說半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