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女子的畫像,經過辨認,是一名叫羅鈴的繡娘。”蕭頌將紙張摺好,用白疊布包起來,塞回袖袋。這可是重要物證。
“鈴娘?”冉顏一直隱隱覺得,這個羅鈴與劉汶不可能是素不相識,“這麼說來,他們是戀人?這樣一來,她豈不是有重大嫌疑?”
如果劉汶當年知道莊尹等人的齷齪事,被他們迫害,為了給劉汶報仇,鈴娘也不是沒有可能瘋狂。
蕭頌頷首。
想起那個怯生生、卻眼神堅毅的鈴娘曾說:他覺得自己成了廢人,不願連累我,他終身不娶,我便終身不嫁,這樣我們也算廝守了。
“我想見見那個鈴娘。”冉顏盯著蕭頌。她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有些過分,若是平常,她斷然不會做出這樣沒有分寸的事情,可她知道蕭頌會答應。
“好。”蕭頌想也未想便一口答應。
冉顏不是個大度沒有限量的人,被傷成這樣,除了莊尹之外,還有那個萬惡的兇手,她一個也不會放過。另外,是要自我檢討。
隔了半刻,兩名衙役壓著一個女子進了室內。
隔著竹簾,能隱約看見她身量高挑,臉盤瘦長,彎彎的柳葉眉下兩汪秋水,中庭略長,嘴唇有些薄。梳著簡單的髮髻,渾身上下沒有一件飾物。
羅鈴第一眼便看見了靠坐在几旁的蕭頌,以為是提審,便在簾外跪了下去。
“起來吧,有人要為你伸冤,進來回話。”蕭頌道。
羅鈴怔了一下,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起身垂頭小心翼翼的撥開簾子,走了進來,站在距離蕭頌最遠的角落裡,肩膀止不住輕顫。
冉顏不禁看了蕭頌一眼:你怎麼迫害人家姑娘了?
蕭頌眼神無辜。
“鈴娘,你請坐。”冉顏把聲音放柔和。她自以已經很溫和了,殊不知在旁人聽來,猶顯冷漠。
羅鈴面對一尊煞神,一座冰山,哪裡敢說一個不字,冉顏說讓做,她便老老實實的在最遠處的席上跽坐下來。
“能與我說說,你與劉汶是什麼關係嗎?”冉顏問道。
羅鈴垂著眼眸,聲音細而發顫,“我不知道。他還是州學生徒的時候,曾說考完科舉之後便去我家下聘,但經歷一場變故,他只裝作不認識我。”
冉顏繼續發問,“你覺得劉汶是個什麼樣的人?據說他才華橫溢,你覺得他若是科舉高中,會履行諾言嗎?”
“他從來說話算話。”羅鈴聲音裡帶了哽咽,說到劉汶,她心裡被滿滿的悲傷充斥,忘記了懼怕,“十三年前我便與他相識,他是個好人,時常來幫我照顧祖母,家裡粗活重活都攬了下來……”
冉顏打斷她的話,“既然如此,為何你的左鄰右舍都不認識他?”
“他……他怕被家裡責罰,只偷偷過來。”羅鈴一言道出無盡心酸。從前劉汶雖是劉氏庶出,卻因才華過人而被氏族重視,與她的身份自然是天差地別,後來他陡遭變故,她以為可以結為夫妻,可他已陷入絕望。
“你知道他遭遇了什麼嗎?”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羅鈴搖頭,淚水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在她面前綻開一朵朵小花。
外面也不知何時落了雨,彷彿要映襯羅鈴現在的心情,屋子裡漸漸暗下來,看不清人影,只有羅鈴壓抑的哭泣聲。
“來人,放了她。”良久,蕭頌出聲打破沉默。
冉顏有些驚訝的看向他,蕭頌並不像是一個感性的人,不可能聽了一段艱難的故事就同情心氾濫。但轉而一想,她便明白了。羅鈴如此的情真意切,絲毫沒有破綻,若是她一口咬定不知道劉汶身上發生了什麼,她便沒有殺人動機。
蕭頌站在視窗,看著衙役帶著羅鈴出去的背影,輕聲道,“白義,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