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雖然溫暖,卻一絲一縷都照不進窗子裡去。
越靠近,便越能聞到甜甜的槐花香味,可是這個季節又分明不可能開著槐花。
透過窗子,她能看到一人正背對著她坐在書桌前寫著什麼,雖然換了居家的便服,卻仍舊是暗沉的玄色。他的髮絲如墨般垂在身後,腰身挺得很直。
喬葉撇撇嘴,不知道的人初見他這樣安靜的模樣,肯定會被騙的,以為他是一個和善溫文的大家公子。可惜她喬葉對他一點好印象都沒有,不會被他的假象唬到。
“公子,到了。”家丁在射影樓門前十步即止,十分有禮貌地交代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屋子裡的那人想是聽見了聲音,這才擱下了筆,回身衝她一笑:“你果然來了。”琥珀色桃花眼閃著光亮,隨後招招手,示意她進來。
喬葉很不喜歡被他當小狗似的使喚,可是為了早點打發他,只能聽話地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來,坐在我身邊。”楚慕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喬葉站著不動,雖然是一張很寬大的軟榻,足足可以坐下三個人,她低頭提醒道:“小王爺,小人是來給您看病的,不敢坐。”
楚慕一笑:“你不說,我都忘了你是來給我看病的了。”
是你讓我來的,自己卻忘了?難道是存心耍我玩的?喬葉暗自咬了咬唇,不吭聲。
楚慕見她不動,搖頭笑道:“你還是和他們一樣,說什麼醫者不分尊卑,不過是哄哄我罷了,是不是?”
喬葉不敢答,因為此刻他的聲音雖然含笑,卻冷冰冰的,會叫的狗不咬人,可是不叫的小狗卻常常會出其不意地咬你一口。他說的“他們”是指誰?
楚慕隨意地往後一靠,唇邊的笑意突然變得有些苦澀:“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用,你不會明白的。過來給我針灸吧。”
喬葉不解:“為什麼一定要針灸?如果小王爺是脖子疼的話,不需要那麼麻煩。”
楚慕揉了揉額角,原本的笑意全部沒有了,劍眉也擰在了一起:“不是脖子疼,是頭疼,老毛病了。”
“呵呵,”喬葉笑了:“小王爺才多大,怎麼會是老毛病?”
楚慕睜開眼睛,睨她一眼:“你這個小傢伙雖然小,說話倒是很老練,不像是個小孩子。來,給我針灸吧,頭實在是疼得厲害。”
“……”喬葉的手心裡全是汗,針灸,她才學了一點點,根本算不上會。
“可能會很疼……”她支支吾吾。
“沒事,我不怕疼。”楚慕笑道,“再痛的都已經受了,別怕,來吧。”
喬葉躊躇不前,她想問,那,你怕死嗎?
“別婆婆媽媽的,要像個男人樣子,扭扭捏捏的,像個小姑娘似的。”楚慕搖頭笑了。
他很奇怪,偏執起來會蠻不講理,可是溫和起來又什麼玩笑都開得,讓人捉摸不透到底哪個性格才是真實的他。
“小王爺,其實你的頭疼根本不需要針灸,只要找到合適的穴位按摩一下,就能緩解許多。”喬葉道,以前爸爸有偏頭痛症,媽媽總是給他揉,藥物治療都不大管用。這世上的頭痛大抵都差不多吧?她心裡有些忐忑。
“哦?”楚慕不勝痛楚似的蹙緊了眉頭,“那就試試吧。”反正也沒有想過會根治。
喬葉走過去,她的個子不高,站在軟榻的後面,正好能夠不吃力地觸到他的額頭,學著媽媽曾經的樣子揉著他的額角,不輕不重、小心翼翼,有那麼一刻,她甚至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忘記了自己早已經是無家可歸的孤女,而眼前的這個人,又是誰。
不一會兒,楚慕眉頭漸漸舒展,似是很滿意她的技術:“以後就天天來給我揉揉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