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語氣依舊十分平靜,「也沒什麼大事。不是有人聽見我和太子在爭吵嗎?」
這話一出,剛才那個說謊的侍衛心底一陣打鼓,幸虧是跪著,不然就會被人發現已經腿軟。
「沒錯,我和太子在這巧遇,他看見我的陷阱,嘲笑我射術不佳,只能用此手段。我聽的火起,就將他打暈,讓他試試陷阱的厲害。」祁北不急不緩,彷彿說的是別人一般。
顧淑令皺眉道,「不過是一句口角爭執,世子就痛下殺手,未免太兒戲了吧。你就沒考慮過後果嗎?何必為此賠上自己的性命!」
「如果不是正好被人發現,我已經走了。當下四處無人,等別人發現太子的屍體,也最多以為他誤踩陷阱……」祁北話音一頓,淡淡道,「每一處陷阱機關,都有標註提示。明知有危險還非得跳,這不能怪我了吧?」
宇文舟似笑非笑,「不止如此。這些陷阱全部都是宋池佈置,即便真的要遷怒一個誤殺罪,把宋池推出來就行了。和你沒關係,和赫連一族更沒關係!赫連世子真的是好手段啊!」
從邏輯上來看,還挺合情合理的。
實際上,他們先把太子抓了,再引赫連祁北來此。
那個目擊者,自然是被收買的死士。
而其他侍衛確實不知道真實情況,還真以為,赫連祁北殺了太子。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一命賠一命。」祁北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態度。
他把事情全部擔下來,還真沒法牽連赫連族。
雖然一般情況來說,謀害太子要誅九族。
但對於某些貴族來說,這一條律令是不適用的。四大王族與國同歲,前幾代奪嫡之爭時,難免有人站錯隊,和皇帝對著幹,也不過是處理涉事者,並不會株連。
而擱在這一代的赫連家就更特殊了。
赫連家嫡系僅有祁北一根獨苗。
沒了赫連祁北,北寒王就絕後了。
只能從旁支裡過繼。
唯一的繼承人,一命抵一命。
朝廷要是還攻打赫連一族,說不過去,不得民心。
「陛下,茲事體大,不如先把他押回刑部大牢,三司會審,再公告天下。」宇文舟趕緊道。
他一定會在回去的路上,找機會把赫連祁北放了。
只有赫連祁北跑了,朝廷才能名正言順集結所有王族軍隊,攻打北寒州,逼北寒王交人。
夢中那一世確實如此。
赫連祁北被自家死士拼命救走,朝廷當即兵逼北寒州。
北寒王當然不肯交人。
最終,赫連一族覆滅。
「不用這麼麻煩,此案清清楚楚,有何可查之處?我也已經認罪,未免夜長夢多,我建議就地處決。」祁北沉聲道。
眾人:??
這是什麼情況?第一次看見兇手急忙求死,一刻都不想多活。
皇帝盯著赫連祁北,眼神深沉,「你耍什麼花招?」
事出反常必有妖。
祁北如此坦坦蕩蕩,毫不辯駁,視死如歸,倒是讓皇帝不由疑心。
莫非此事,另有蹊蹺?
「只是不想因為我和太子的個人恩怨,牽連赫連一族。」祁北平靜說道,「我相信皇帝聖明,也不會不顧黎民百姓,非要掀起戰火吧?」
這話可算是戳到正題了。
出兵,必須師出有名。
而且皇帝覺得現在出兵,並不是個合適的時機。
九州的軍隊還需要再練練。
國庫還需要銀子。
打仗打的是銀錢,是民心,是消耗,現在天時地利與人和皆不佔,真打起來,必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苦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