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衝對於淵男生提議的這門親事極其反感,且不說他本身不能人道,關鍵在於他一門心思能夠重返長安,與高句麗牽涉過深有什麼好處?
他只是將高句麗當作一個進身之階而已……
當即婉拒道:“世子實在是錯愛了,在下乃是戴罪之身,豈敢褻瀆府上千金?還望世子規勸大莫離支,打消這個念頭,在下萬萬不敢遵從。”
淵男生急道:“此乃兩全其美之好事,必能成就一段佳話,長孫公子何以這般抗拒?再者說來,父親的脾氣你是知曉的,說一不二、一言九鼎,從無人敢於忤逆他的心意,你此刻推辭,怕是要激怒父親,屆時誰也無法勸阻。”
這還真不是嚇唬長孫衝,淵蓋蘇文的脾氣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暴虐酷烈毫無人性,一旦被長孫衝觸怒,不僅長孫衝吃不了兜著走,就連他這個“介紹人”也得跟著倒黴。
長孫衝:“……”
你們家人怎麼都這樣?!
捂著額頭,無奈道:“那就去吧。”
畢竟他要憑藉竊取高句麗軍機之功勞達到李二陛下特赦之目的,如此才能重返長安,淵蓋蘇文是萬萬不能得罪的,否則一旦將他投閒置散驅逐出府,便再無機會得到高句麗的核心機密。
難不成自己將要成為大唐第一個身在敵營,以身作餌,不惜犧牲己身施展“美男計”竊取敵人機密的男人?
然而就算想要犧牲己身,奈何亦是有心無力呀……
長孫衝極度鬱悶,無奈跟著淵男生前來見淵蓋蘇文,一見面,淵蓋蘇文便開門見山、直入正題:“吾曾聽聞公子與大唐公主和離,似公子這般人品相貌,配得上一句‘君子’之讚譽,不忍見你顛沛流離、孤苦無依,故而欲將小女許配公子為妻,共效于飛,永結秦晉之好。亦能讓公子將高句麗當作第二個故鄉,安心留在這裡,吾會任命公子為大莫離支府的皂衣先人,替吾掌管軍機,待到戰後若有功績,則請王上論功行賞,賜予太大使者之官階,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不得不說,這已經是很有誠意了。
“皂衣先人”這個官職相當於“副官”,其地位、官階之高低要看是在哪一個衙門,一般來說衙門的等級越高,這個官職的地位、權力便越高。大莫離支乃是高句麗第一等的官職,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可以開府建衙,所以這個“皂衣先人”幾乎是整個高句麗同等官職之間地位、權力最高的一個。
大莫離支的“副官”,代表的便是淵蓋蘇文的利益,必定是心腹當中的心腹,如果說淵蓋蘇文再高句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麼一旦長孫衝接受了這個官職,他便是大莫離支府裡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而“太大使者”看似官階不高,卻是高句麗官制當中極為重要的一個,是高句麗十二等級“大官”當中的第七級,掌管宮廷與朝堂之聯絡、溝通,整個皇宮內外事,都要由“太大使者”經手。
擁有可以“隔絕中外”之權力……
很顯然,淵蓋蘇文這是鐵了心想要將他拉攏過去,目的自然是一旦平穰城被唐軍攻陷,自己或許可以保住淵氏一族的血脈不至被殺戮殆盡。
長孫衝知道自己不能明著拒絕,只能施展拖延大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下雖然身在異域,然父母高堂仍在,若無父母之命,焉敢私定終身?此事還需給父親寫信,父親允准之後,方能定奪。”
淵蓋蘇文頷首道:“此乃人之常情,不過令尊如今正隨同大唐皇帝在建安城,想必稍後便會抵達安市城,公子不妨這就休書一封,懇請令尊允准。”
從這話當中,就能看出淵蓋蘇文性格當中的霸道。
你詢問父親是理所應當,但是你父親務必同意,不能反對,否則就怪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