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月城上,安西軍看著陰暗的天際那一條有如雪龍一般狂飆突進的雪線,知道是右屯衛剛剛抵達便發動了衝鋒,登時士氣大振,歡聲雷動。
“嗚嗚嗚”
城下正猛攻之敵軍忽然收兵,安西軍也不明白阿拉伯人為何進攻與撤退盡皆吹響號角,難道就不怕兵卒聽錯,進而貽誤戰機?
總之敵軍潮水一般退去,剛剛還慘烈至極的攻城戰,一眨眼的功夫便歸於沉寂,落差之大令人一時間難以適應。
薛仁貴當機立斷:“立刻開啟城門,弟兄們隨吾殺出城去,將城下的敵軍拖住,給右屯衛袍澤爭取突襲之時間!”
“喏!”
左右應諾如雷。
薛仁貴自城上大步走下,親兵早已牽來戰馬,薛仁貴翻身躍上馬背,接過親兵遞來的鳳翅鎦金鏜,單手握住冰涼的鏜杆,另一手拽著馬韁,大聲道:“隨吾出城,殺他個片甲不留!”
“殺殺殺!”
開戰以來安西軍步步後撤,這些驕兵悍將早已憋得發瘋,此刻得了這般主動進攻的機會,自然戰意縱橫,血脈賁張!
城門緩緩開啟,薛仁貴一馬當先,策騎自城門洞狂奔而出,萬餘精兵緊隨其後,殺氣騰騰的衝出城去,向著正在撤退的阿拉伯軍隊銜尾追殺。
攻城的阿拉伯軍隊正在緩緩後撤,孰料城內龜縮不出的安西軍居然悍然殺出城來,猛地便衝進後陣,頓時大亂。
阿拉伯軍隊之所以縱橫歐亞,所倚仗乃是兵卒的悍不畏死,這些兵卒身臨戰陣猶如牲畜猛獸一般,口中呼喊著各種各樣乞求神靈護佑甚至希望靈魂得以超脫的話語,將生死置之度外,每每能夠擊潰強敵。
然而軍隊編制、部屬指揮卻是阿拉伯人極弱之初,眼下大軍接到命令後陣變前陣,這已經很是為難這些兵卒了,前腳正在攻城,後腳便即後撤,陣型一頓紊亂,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緩緩後撤,卻又被安西軍銜尾追上,殺入陣中……
總不能一支這麼後撤,任憑安西軍狂衝亂殺吧?
於是有的部隊試圖回頭阻擊,有的部隊按命令繼續後撤,有的部隊嘗試阻止秩序……亂成一團。
薛仁貴一馬當先,率領安西軍衝入阿拉伯人陣中,一陣奮勇衝殺,發現阿拉伯人居然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登時大喜過望,提著鳳翅鎦金鏜騎著戰馬愈殺愈勇,將阿拉伯人殺得鬼哭狼嚎,丟盔棄甲。
再是有著信仰所武裝的軍隊那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會有恐懼之心,貪生怕死乃是人性,發現安西軍勢如猛虎不可抵擋,哪裡還有心思呼喚什麼先知?趕緊逃命要緊。
弓月城下寬闊的地域之內,數倍於安西軍的阿拉伯人被衝得陣型潰散,殺得狼奔豸突,屍橫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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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屯衛沿著冰封的伊犁河道一路狂飆,衝到敵軍大營不遠處停了下來,一人雙馬的兵卒紛紛躍下馬背,將另一匹戰馬背上馱著的軍械卸下,那是一塊塊鐵甲。而那些最高大的戰馬、最強壯的戰士則由身邊袍澤幫助著將鐵甲穿到身上,然後又將一塊一塊鐵甲串在一起,披在戰馬身上。
三百餘具裝鐵騎憑空出現。
穿戴完畢,具裝鐵騎集結在前列,房俊揮手,道:“衝鋒!”
“駕!”
三百具裝鐵騎一馬當先,沉重的甲具使得戰馬的負荷大增,鐵蹄踩踏在雪地之上濺起一蓬蓬冰渣雪沫,隆隆的聲響連大地都微微顫抖。
其餘騎兵緊隨其後,在斥候的引領之下再次提速,向著前方昏暗的遠處策騎狂奔而去。
蹄聲隆隆,殺氣騰騰,一往無前。
眨眼之間,阿拉伯人的大營便出現在遠方風雪之中,旌旗烈烈,一隊隊阿拉伯兵卒也衝出營地,試圖阻擋右屯衛之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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