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溫氣得肝兒疼,卻也不能明目張膽的跟長孫淹作對,說到底,他也只是個弟弟……
只能忍著怒氣,拱手歉然道:“此前之所為,固然有得罪兄長之處,不過小弟亦是為了家族著想。若是易地處之,為了家族傳承,小弟定會義不容辭的挺身而出,還望兄長見諒。”
“嘿!”
長孫淹怒氣上湧,心忖你小子還給老子來陰陽怪氣這一套是吧?他將手從衣袖當中拿出來,便握緊了馬鞭,想要抽長孫溫幾鞭子解解氣。
正在此時,身後家兵低呼一聲:“四郎,來了!”
長孫淹握著馬鞭,抬眼望去,便見到遠處漫天大雪之中,一輛馬車、數匹快馬,正踏著厚厚的積雪逶迤而來。
長孫淹瞪了長孫溫一眼,哼了一聲,輕輕一磕馬腹,胯下健馬緩緩向前,迎著那輛馬車行去。
長孫溫忿忿的嚥了口唾沫,帶著十幾名家兵跟了上去。
今日大雪,又適逢天降大雪,往昔川流不息的路上行人全無,腳下的積雪鋪了厚厚的一層。
轉眼間,雙方走個碰頭,一齊停下。
長孫淹在馬背之上高聲道:“家族密信不得輕易動用,若有假公濟私者,嚴懲不怠!不知車中何人,有何要事?”
“呵呵!”
對面馬車之中傳出一聲輕笑,繼而,車簾挑開,一人自車廂之中鑽出,站在車轅之上。
長孫淹一雙眼睛瞬間瞪大,抬起手指著那人,嘴都結巴了:“你你你……”
卻“你”不出個所以然來,實在是此人出現在這長安城外的灞橋之畔,太過令人意外。
他身後的長孫溫亦是大吃一驚,不過反應過來之後,立即從馬背上反身躍下,單膝跪在厚厚的雪地裡,歡聲叫道:“見過大兄!”
其餘家兵盡皆長孫家的死士親信,自然認得此人,齊齊甩蹬離鞍下馬,跪在路旁雪地之中,齊聲道:“奴婢見過大郎!”
“好好好,天冷,都起來吧!”
車轅上的人自然是長孫衝。
衝著諸人擺擺手,讓大家都起來,他自己則從車轅上下來,緊了緊身上的斗篷,來到猶自瞠目結舌的長孫淹馬前,微微仰起頭,看著馬背上的長孫淹,笑呵呵道:“經年不見,如今的四弟也出息了,這份世家子弟的氣派拿捏得好,頗有幾分長孫家世子的風采!”
“噗通!”
長孫淹急忙從馬背上躍下,腳下不慎踩在雪地裡一個小坑崴了一下,差點摔個嘴啃泥,穩住身形之後才單膝跪地,叫到:“小弟見過大兄!”
馬上馬下,地位轉換。
這回輪到長孫衝居高臨下,俯視著跪在面前的長孫淹,冷冷道:“你還記著有我這麼一個兄長?”
大雪飄飛,天寒地凍,長孫淹卻覺得自己冷汗涔涔。
他嚥了口唾沫,賠笑道:“大兄說得哪裡話?這幾年大兄流亡在外,小弟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大兄,擔憂大兄之安危,常常輾轉反側、徹夜無眠……只是當年的通緝令並未撤銷,大兄這般返回長安,一旦被人知曉行蹤,難保不會密報給朝廷……”
他打心眼兒裡不希望長孫衝重返長安,長孫衝不僅僅是長孫無忌的嫡長子,更是長孫家下一代當中的佼佼者,即便是李二陛下當年亦稱一句“年青俊彥”,身份、地位、資歷,足以碾壓其他所有兄弟。
雖然眼下犯了大罪,被迫流亡海外有家不得歸,但是父親至始至終為都未曾放棄拯救,之前更在李二陛下那裡得了一個恩典,准許長孫衝在東征之戰戴罪立功……
想到這裡,長孫淹心裡忽然一跳,忙問道:“大兄重返長安,可是平穰城已破,高句麗已然覆亡,東征大獲全勝?”
長孫衝卻避而不答,抬頭抽了抽漫天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