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決定都並非隨心所欲,牽扯越多,自然顧慮越多。
能夠有房俊這樣一個可以百分百信任的臣子,李承乾已經感到非常滿足……
但是對於李績,他卻難以揣度其立場,畢竟李績對於父皇的忠誠遠遠高於對待自己,如果父皇當真駕崩於遼東軍中,那麼李績往後何去何從,誰也不知道。
張士貴頷首,嘆息一聲,道:“越國公乃是東宮柱石,忠心耿耿,不惜奔襲數千裡馳援殿下,令臣敬佩不已……然而當下局勢固然因為越國公數千裡馳援而陡生變數,但最終能夠決定大局的,卻還是東征大軍。”
李承乾、李君羨盡皆頷首,表達認同。
事實的確如此,房俊如今奔襲長安,若東宮能夠擊潰叛軍、撥亂反正,亦要面對關隴潰敗之後的亂軍,想要一舉清除,幾無可能,甚至會導致關中一片糜爛。
若房俊回援亦不能挽回敗局,致使關隴兵諫成功,同樣的道理,關隴也不可能一舉將東宮六率盡皆剿滅,只要太子在東宮六率護衛之下向西遁逃,一旦過了隴西,則關隴軍隊鞭長莫及,“一國二主”的格局即將形成,往後便是長達數年甚至十數年、數十年的內戰。
唯一擁有鼎定大局之力量的,就只能是擁兵數十萬的東征大軍,擁有東征大軍絕對掌控力的李績,才是能夠左右朝局的那個人。
故而,李績的立場便極為重要。
是忠誠於東宮,揮軍入關撲滅關隴叛軍肅清寰宇?
是順水推舟,預設關隴推舉齊王上位,只為了帝國政權平穩過渡?
亦或是乾脆兩不相幫,率軍直入長安另起爐灶?
沒人猜的準。
……
在此之前,李承乾認為李績可能更傾向於帝國之穩定,從大局出發,一旦關隴兵諫成功便採取預設態度。或許長孫無忌亦是如此認定,否則豈敢在這個當口施行兵諫,將帝國社稷攪和得風雨飄搖?
但是現在,東征大軍遲遲未能返回長安,路途之上種種耽擱行為,卻讓他對於李績的心思再度泛起疑慮。
若當真心底無私,只需順其自然即可,何必故意耽擱行程而坐視長安糜爛,卻擁兵在外虎視眈眈?
其用心實在是匪夷所思。
張士貴心裡忽然一跳,一個念頭浮上心頭,思索之下覺得不可思議,卻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不可遏制的瘋漲。
他挑起眉頭,思慮再三,這才沉聲說道:“殿下,如今河西、河東各地門閥盡皆起兵襄助關隴,抵達長安的軍隊亦有數萬,聽聞尚有許多正在各地聚集,亦將陸續開赴長安。而山東世家、江南士族雖然明面你上支援殿下,但實則並無實質之動作,一旦長安局勢糜爛,當真形成內外分裂之局面,他們亦不排除改弦更張之可能,轉而投入關隴之陣營。如此一來,可說是天下門閥盡皆興兵,殿下堪稱與天下為敵……”
言盡於此,李承乾悚然一驚,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這的確是近乎於絕境之局面,然而並非不可能出現。一旦此等局面形成,東宮將成為眾矢之的,懸殊力量對比之下,即便有房俊之支援,亦唯有覆亡之一途。
但是,正所謂寶劍有雙鋒,任何事物都是有正反兩面存在的,在東宮成為眾矢之的,受到天下門閥反對攻伐的同時,就等於天下門閥盡皆站在東宮的對立面。
無論如何,東宮都佔據著名分大義,乃是帝國正朔。
這也就意味著,天下門閥都將成為謀逆之反賊……
成者王侯,敗者為寇,此乃千古不易之真理,只要天下門閥能夠在關隴領導之下廢黜太子、覆亡東宮,自然便成為天下正朔,將名分大義攫取在手,然後給他這個太子按上無數個十惡不赦之罪名,任由史官貶斥抹黑,自然可以將他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