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怒目圓睜,厲聲喝問道:“汝一味要求退婚,是將吾皇家公主視若敝履乎?”
這已經不僅僅是長樂公主的終身幸福問題了,而是面子問題。
既是他李二陛下的面子,更是李唐皇室的面子,在這個問題面前,任何人的私人福祉都不能相提並論,也沒有任何可以商討的餘地。
誰敢傷了他李二陛下的面子、李唐皇室的面子,誰就得付出代價!
丘行恭囁嚅著說不出話,滿臉苦澀,神情糾結遲疑,吱吱唔唔半晌,這才頹然嘆氣道:“丘家深受皇恩,吾父子無以為報,即便是粉身碎骨萬箭穿心亦在所不辭。陛下金口御言,老臣哪裡敢抗旨不尊?老臣糊塗,收回剛才的話語便是……”
這一副委委屈屈似要上刀山的表情……看得李二陛下怒極反笑。
娶了吾的閨女,便要粉身碎骨萬箭穿心麼?
簡直豈有此理!
李二陛下忍著怒氣,冷聲道:“汝且歸去,準備好三書六禮,定好良辰吉日等著迎娶長樂便是,其餘事,朕自有主張!”
丘行恭苦笑著點頭,躬身退出神龍殿。
殿內,李二陛下看著丘行恭走出殿門,反身便是一腳踹翻了書案,厲聲喝道:“王德何在?”
侯在殿外的王德聞言,趕緊小跑進殿內,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李二陛下面容陰沉,咬著牙根一字字道:“即可率領宮內禁衛,將房俊那個棒槌給朕抓回來!”
王德剛剛一直在殿外,殿內李二陛下與丘行恭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自然知道此刻陛下之震怒因何而來,一句話也不敢多問,躬身施禮道:“老奴遵命!”
然後轉身快步走出大殿,將左近的禁衛召集了一隊,當即出了太極宮,徑自前往房府捉拿房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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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行恭出了太極宮,夕陽已然落山,只餘下一片殘紅映照著天邊的雲彩,渲染出炫目瑰麗。
殘陽如血。
輕輕吁了口氣,對迎上來的部曲家將微微點頭,道:“回府!”
然後登上馬車,一隊兵卒人馬無聲,靜悄悄的返回青龍坊。
車廂裡,丘行恭端然穩坐,手裡拈著酒杯淺淺的呷了一口美酒,任憑兩個嬌俏的婢女忙著將自己身上的荊條取下,又將上好的金創藥敷在後背傷處。
一生縱橫沙場,這一點傷患又算得了什麼?
心中對於自己今日的定計和表現,頗為自得。
跟隨李二陛下征戰多年,歷經戰陣無數生死無算,他最是瞭解李二陛下性情當中的弱點……
誠然,這位至尊英明神武睿智非凡,一切算計都難以騙得過他的雙眼,哪怕能夠矇蔽一時,卻也難矇蔽一世。故而陰謀詭計即便能夠在李二陛下面前得逞,待到他反應過來,則必然面臨天下自尊的滔天怒火!
想要算計李二陛下,便必須從他的弱點出手。
而丘行恭卻恰恰知道李二陛下的兩個弱點,其一是念舊,其二則是護犢子……
其實這絕對算不上弱點。哪一個臣子不願意遇到一個懷念舊日恩義的明君?古往今來多少帝王一朝登基便清算權臣武將,“狡兔死走狗烹”乃是必然的結局,而自己這些跟隨李二陛下打天下的老夥計最終卻各個受到厚待。
甭管李二陛下是當真顧念舊情,亦或是想要以此以全君臣恩義在史書之上留下一筆足以流芳百世的佳話,事實上幾乎所有的老夥計都能得到極大的優容,這實在是滔天的運氣。
當然,諸如侯君集之類那是自己找死,實在怨不得誰……
至於護犢子……又有哪一個父親不愛惜自己的孩子呢?
孩子犯了錯,自己打自己罵都可以,但是別人想要動一根手指